他還記得當初將這兄弟二人帶回將軍府裡,也曾疑心他倆,谷知昂跪在他腳下哭訴著,說他所學來自於哥哥,而谷搖光自幼教給他的,盡是兵法。他們要做的,是報效梁安。
兩個帶著極強目的性的人,似乎也沒有在梁安面前有所隱瞞,尤其如今,谷知昂用現實中所發生的事來告訴梁安,他們並非胡言亂語,而真才實學,就只是為了助梁安一臂之力。
“這兩月來,將軍應該親眼瞧見過了。”谷搖光已提筆寫道。
他手下匆匆,但字依舊漂亮有勁毫不散亂,梁安看著,想他是個心志堅定的人,即便如今也是一樣。
“知昂由我身上學來的不過入門皮毛,而他給將軍的已與我無關。”
梁安抬眼看他,一時無從分辨這話真假。
俗話說“眼見為實”,但梁安已不敢輕信,卻又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谷搖光說得本沒錯,谷知昂展示在梁安面前的不是現學現賣,是谷知昂天分所在。
糾結這些對梁安來說毫無意義,他沒有看透人心的本領,因此很快住口,轉而緊盯著谷搖光的雙眼。
“你可認識盛天?”他問。
梁安不錯一點盯緊了谷搖光,不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豈料谷搖光卻微微皺眉,眼中透出一絲困惑。
“何人?”他提筆。
不能輕易相信他,梁安恨不能鑽進他眼睛裡去找答案。
他再緊問:“他自青州來,我父親摯友,我的師父……”
他每說半句都停頓下注意谷搖光神色,只有提到梁守青時他目光隱隱閃動,等梁安說到“師父”,谷搖光的疑惑更甚。
梁安前傾的身子慢慢坐回原位,他輕輕笑道:“若不認識倒也奇怪。”
他想起盛天說起谷搖光時,曾對梁安說過的話,雖只寥寥幾句,但梁安看得出他對谷搖光的品性是很信任的。
可看谷搖光反應不似作假,梁安只能相信谷搖光與盛天確不相識。
谷搖光曾說梁守青與他一家有恩,因此才做了這許多事,包括叫知昂來到淮州,就是為了助梁安一臂之力,如今想來,這些事也對得上。
梁安暗暗吐一口氣,總之谷搖光不摻和淮州的事反而好,這樣梁安才更放心,畢竟雖然他身上迷霧重重,但谷知昂卻與他不同。
至於這些彎彎繞繞的謎團,說不得也只能等日後時局平穩大家坐在一處才能說明白。
梁安沒再與他提起別的,只是看著谷搖光俊俏面孔,想起他如今啞了也心生唏噓。
他沉吟道:“我有位朋友,可稱神醫,如來日……”
話還沒說話,谷搖光笑笑,埋頭寫字推到梁安面前。
“撿回一命已是萬幸,如今當是天罰我罪,不必勉強,口不能言按佛語道少造口業,於我而言倒無甚不好。不言不語說不得也少招煩惱,多謝將軍替我煩憂。”
交情尚淺,不必深言,他既如此說了,梁安也不好再多勸解,這事也算過去。
“無論從前事如何,知昂這事我倒要謝你。”梁安認真說道。
他是真心,絕非虛言。
谷搖光也未就此事謙遜,只是微笑點頭。
不知是對谷知昂本就有如此自信,還是早已料到事情的結果。
梁安說不清楚,但終究認為他與谷搖光非一路人,不過倒也算不上討厭就是。
人總是會變的,谷知昂也好,谷搖光也罷,梁安如今看這兄弟二人也換了心境。
總之他這一去山遙路遠不知歸期,更不知道究竟能瞞到幾時,只是有些事到了眼前,他不做,就無人能做了。
“什麼?!”
梁安要走的訊息引起軒然大波。
這一月有餘眾人相處不錯,也習慣了淮州的日子,說是每日陪著梁安在城裡城外走走停停,但兩位大人不知有多心安,有人做主心骨的日子可太好了,夜裡夢都做得幾多香甜。
本來那日梁安說要去青州嚇住了眾人,後來他沒再提起,也沒人主動再問,以為不過是他病重之下的急切胡言亂語,萬萬沒想到這年關將近,反而又提起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