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老盧也奇怪,梁安到下鉗關時候兩個木桶掛在馬身上,被人接回來就安排下去將油換在隨行囊袋裡。
“早都裝好了,叫他們貼身帶著,小心別灑了,歇著時候就扯開衣裳布料在忙活了,只是手不巧,都亂糟糟的。”
“不拘編成什麼樣子,只夠長就是。”梁安說完又問:“塹壕還在挖?”
老盧回道:“照將軍吩咐,三班輪換,一刻未停,我看今日就能斷後。”
“正好。”梁安點點頭,像是閑問:“這幾日看下來東邦約有多少人?”
老盧答:“我看至少兩千人。”
“太少了。”
“是啊,咱們人太少了。”
老盧下意識回完愣住,忽然意識到梁安不是在說敵我懸殊。
“下鉗關北傍臺廬山有密集山林,南臨昌河渡河不易,險要地勢將淮州夾在其中,下鉗關正如其名如鉗鎖卡在要道,不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遠遠沒那麼輕松進來,更何況東邦重騎,要來此地絕不是輕松事。”
此地雖為臨近東邦之地,但算得上易守難攻,因此東邦數次攻進北趙都沒選擇從這裡開始,選了潭州是戎梟膽大,不過細想之下也是無奈之舉。
老盧眼神一晃,是啊,梁安所言句句戳中要害,先前精神繃緊著對付眼前事,又照著梁安吩咐一頭霧水做些事情,本沒有想過這些。
“那東邦人……”老盧心一沉,“怎麼只來了不過兩千人就敢進我大趙?”
映在梁安眼神裡的一點火光一起跳動著,他冷聲喃喃道:“是啊,怎麼來的。”
但老盧要操心的不是這個,最終話又落回了最初起點。
糧食。
要麼現在折身離去淘換幹糧,要麼硬挺著等來援軍,無論選哪一條都是下策。
他語氣沉重,梁安卻顯得從容不迫。
“糧倉近在咫尺,無須憂慮。”
梁安的聲音平靜而堅定。
老盧側目望去,目光落在梁安那瘦削卻堅毅的側臉上,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
小將軍自抵達淮州以來,便馬不停蹄地部署各項事務,彷彿早已將一切謀劃妥當,這種莫名的感覺,倒是奇怪。
很久後,老盧忽然明白,是一種令人心安的可靠感。曾從梁守青身上,梁紹身上看見過的,即便天塌下來,也會毫不猶豫伸手去接的堅定與擔當。
既然如此,便無需多慮,只需按梁安的吩咐行事便是。梁安交代的任務可不止一兩件,時間緊迫,必須抓緊了。
休憩時候,除了悄無聲息幹活兒的,剩下人圍在梁安身邊,離他越近越安心似的。
“戎烈敢派千餘人來,便該做好咱能以少勝多的打算。”梁安還是給了眾人一個笑。
大成壓著嗓子道:“將軍,我先領十個殺了!”
話音剛落,便有人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藏著聲音嗤嗤笑道:“東邦兩千人,咱們一百一十三人,算上將軍再多一個,你倒是領十個,剩下十個誰幫你殺?”
很快有人悄聲接道:“我來!”
“咱將軍歇著,他那二十個算我頭上。”
“呸,別把牛皮吹到天上去,別到時候把你打得回家找你婆娘哭。”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搶著殺敵幾個,好像東邦人是要拆解的炙烤豬羊,這一下鬧得連日來的陰霾也散去許多。
梁安靠在坑壁上,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無聲的笑意。
等到深夜眾人睡下,梁安睜著眼仰在土裡望天。
許慎一到北趙來了,所以才把戰場交給左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