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孃的到來果然令梁府裡熱鬧起來,她操持起來風風火火,旁人也一應照她說的辦。
直到婚期前夕,呂娘神秘兮兮湊到棠月跟前,拿出了小箱匣,棠月好奇看她一眼,就看呂娘笑得她不太舒服。
思兒昭兒瞥一眼,如臨大敵,一個匆匆扣上箱蓋,一個貌似挽著實則鉗制住將人扭送出去。
梁棠月一頭霧水。
思兒昭兒沒收了呂娘試圖向姑娘傳授的夫妻之道,冷臉警告,不準再給小姐看這些不幹不淨的東西。
呂娘怔愣著,不懂這兩個丫頭的意思,心裡嘀咕著,哪有什麼都不懂就成親的姑娘。
思兒笑道:“咱們林府自然有好的,不勞您操持這些。”
如此自然沒有不妥,呂娘悻悻關上匣子笑了兩聲,算是過去。
鳳冠霞帔,在棠月身上。
親人不在,棠月悄悄把梁安臨行時候給她保管的紀宛的鐲子戴在手上。
她想,娘陪著我的。
這麼一想,也不是很怕了。
種種緣由之下,一切從簡,棠月請開旁人,不顧呂娘反對徑自走上花轎。
鑼鼓喧天中,林凇平就坐在門前等著迎接他的妹妹。
隱在人群裡扮做男裝的女子掐緊手掌。
“殿下……”陶穗擔心地望著她。
趙丹曦低聲道:“這樣就一切都好了。”
會嗎?
迎接新人的煙花升空炸響,震耳欲聾。
千裡之外的淮州炸開一片荒土。
梁安被人掩在身後,他一把推開反擋在前面,臉上帶著髒汙血痕狠狠盯著不遠處在馬上揚手歡呼的東邦人。
火藥,東邦哪裡來的火藥,不言而喻。
南祁富有青鹽,在鹽湖之中自有硝石,這些東邦可沒有。
梁安冷笑,怪不得許慎一知道東邦人就在淮州腳下,看來這場早有預謀的攻略也有南祁的手筆。
在妹妹和淮州這場不啻生死的抉擇裡,梁安沒再退後,在伏山驚叫聲中扯開衣裳裹住了被滄浪劃開的小臂傷口,他神情漠然,翻身馬上向淮州而去。
在獵獵風聲中,人的思緒奇怪,竟飛了極遠。
他想起弋獲獵場救下趙宴時的情景。
過後林鴻羽曾問:“是想攻城還是守人?”
他如何答的?
“守他一人,他一人生,攻百裡城,千百人死,我還是選他一人生吧。”
眼前抉擇似乎如一。
只是眼下的梁安更加明白,一人生非生,千百人死的背後是數不盡的慘烈結果。
國破無家。
“往你能看到最遠的地方去看……你目之所及每一寸土地都叫你我能踏實踩在其上,不會有人將你驅逐,不必害怕有朝一日顛沛流離,這就是家,這就是國。”
梁守青的話無數次響起在耳邊,在今日如驚雷炸疼梁安的身子。
守國,守家,才能真正守住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