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為慌作一團,在對視上那雙從不敢仔細瞧過的灰色眼睛時,怯怯說道:“殿下不會。”
趙宴時冷笑一聲。
“殿下和將軍一般,是好人……”
換來的是趙宴時的笑聲。
“嘖,真不愧是你記掛在心的人,怎麼說出來的話都一樣……”趙宴時嗤笑一聲,“叫人討厭。”
“好人?梁安也許是。”
“我?”他冷笑,“可不是。不想是,也不會是。”
李不為沒被彷彿換了一個人的趙宴時嚇著,他自有判斷。
他深吸一口氣,兩手交疊深深一拜。
“小生願隨在殿下左右。”
趙宴時瞥他一眼,手指曲起抵在額邊:“我不過是身無長物的破落王爺,說來好聽而已。況且,你隨我左右也不過是如現在一般,種花修草澆水除蟲,活在四方天地中,這可不是你要的人生。”
李不為搖頭,又點頭,他說:“小生知曉,殿下有顆仁心。”
趙宴時嗤一聲:“可笑。”
李不為絲毫不受影響:“求請殿下,能給姑娘安穩一生就是。”
“這算是你索取的報酬?”趙宴時重新端起茶碗,抬手準他坐下,“還是說說我想聽的。”
李不為無從說起。
趙宴時給他提醒:“就從,我和皎潔開始。”
月已很圓了,亮得屋頂上鋪著一層銀波,無需點燈也一片明亮。
“若情況允許,我寫信來給你。”梁安低聲道。
趙宴時點頭:“好啊。”
梁安繃著臉:“明日不想與你道別,我便走了。”
“也好。”
“春子和不為都留在你身邊,我放心。”梁安絮絮叨叨說兩人都是不多話辦事牢靠利索的,來日無論發生什麼總能幫上些忙。
趙宴時再點頭:“好。”
“我瞧王妃是個好人,那個叫莫述的詭怪,你別理會就是,不知回京的訊息何時能來,但看眼下情況,想必很難,宵行,我猜皇上和太上皇其中有人故意把你大哥留在京中了。”梁安絮絮說著,“或許是忌憚也說不定。”
與其把這樣一個人留在宿州,不如趙宴時這個手無寸鐵的。
梁安說不上來,但宿州包括周邊百姓對趙敏時的愛戴非同小可,不知道是否傳到了京都之中,可也許就像梁安猜測的一樣,趙敏時是被強迫留在京都,而妻女留在宿州,兩相牽制。
“好。”
梁安沉默後又起話頭:“還有……師父,你別怪他,他不是個壞人,只是,只是太掛心我,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同他說清楚。”
“好。”
被他的無數個“好”打沉默了,梁安自己說了許久還是閉嘴了。
“說完了?”趙宴時歪頭看他。
月光太亮,看得很清楚。
梁安唇繃緊了,趙宴時已很瞭解他,將軍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