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妙婷眨眨眼,順從點頭:“咱們聖上仁德,自然如此。”
一副天下太平是理所當然的事,若有功勞,必得是真龍天子的氣運所致。
趙琮時微笑,輕輕掃過她側臉,她立時偏著臉蹭在男人的寬大手掌中,這白生生如豆腐一樣嫩的女子臉蛋在手心依賴著他。
在這種時候,趙琮時眼前閃過的是他妻子的臉,芷兒……她從未如此過……
他失落垂眼,忽然失了一切興致。
前一刻被疼寵似美玉,下一瞬已被推開沒再看一眼,妙婷卻全不在意,一切如常,像方才那段不曾發生過,懂事的如同從趙琮時身體裡長出來的一根骨頭,生來只為了讓他舒坦。
而趙琮時的笑斂起來,想到“天下太平”,依舊有繞不過去的人擋在眼前。
好在,他早有打算,很快,很快就會到來。
屋外忽然平地起風,刮地殿中帳幔四舞,侍官們慌忙關上窗子,聽著呼嘯不止的風聲。
蘭渝偏頭躲過捲起砂礫的風,再睜眼時叩響了泉定裴家山莊的門。
他曾答應梁安來看看那位新交的朋友,叫做沈濯靈的。
府中來人接待,聽他自報家門提起是來為沈濯靈診脈的,十分抱歉道:“多謝大夫,只是沈爺尚未歸家。”
那是許久前的事了,東邦那邊差了人一路送信來,又要金絲楠木,裴真收信時想,戎烈當真古怪,金絲楠做了什麼,這麼快又要新的?
報酬豐厚,裴真一頭官司卻懶得出這趟遠門。
他家中那位扶不上牆的長子堂哥裴欽不知發了什麼瘋,開始在族中上躥下跳,膈應得很,再加上樑安他們走後,泉定中人為修繕母泉祠堂的銀子被帶走頗有微詞,雖被裴真強壓下,但有許多煩惱結果,煩不勝煩。
裴真行事獨斷,越是有人逼迫越是巋然不動。
沈濯靈借機勸道:“出去走走散心也好。”
躲開可不是裴真的行事作風。
他尚未拒絕,沈濯靈已溫聲接道:“我也許久不曾出去看看了。”
他是懂裴真會為何事妥協的,裴真聽完果然不再猶豫,立即答應。
“只是得聽我話,不準你走路的時候便一步也不許走。”
他態度強硬,沈濯靈早已習慣了,微笑著應了,至於日後走不走,自有其他辦法叫裴真鬆口。
既然左右是要出去一趟,還能大賺一筆就最好不過,裴真行動起來快得很,這次泉定知府收到訊息來送行,被裴真冷冷甩在身後,只叫他瞧見了裴真車隊蹚起的土。
從母泉廟一事中,裴真被此地許多人傷了心,其中細節此時懶得再想,但他冷臉便不會給任何人臉面餘地。
這樣強橫態度,也著實難辦,沈濯靈有心想勸,但也認為此事裴真沒錯,既然如此,便隨他痛快更好。
這也都是後話了。
此時蘭渝聽說沈濯靈不在家,以為只是暫時不在,道:“我時間緊迫,沈公子何時能回?”
府上的人忙解釋:“沈爺月餘前隨家主遠去東邦談生意,只怕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
這生意做得倒遠。
蘭渝聽完默默點頭:“便不打擾,來日經此地再來拜訪。”
如向程子衿承諾的一般,來年時候他還會再來,錯過此次,只好明年再見。
蘭渝自認不負所託,只是與這位叫做沈濯靈的無緣。
他告辭,不再耽擱要走,身後人又追來,問他姓名,日後兩位主子回來也好交待。
“便稱我蘭大夫,告訴二位,是有叫做梁紀的朋友託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