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又想起來還沒彙報他和小春的所見所聞。
“將軍,不問不知道,宿州百姓對宣王爺的愛戴敬重可真是叫人吃驚。”
何止是吃驚,簡直到了叫人害怕的地步。
“我還提起從前宣王爺開鑿隋河運山去京都的事,你猜如何?”李不為見梁安終於抬眼看他,不敢賣關子,忙道:“竟無一人怪罪他勞民傷財,說宣王爺不過是迫不得已,要怪罪的也另有其人。”
這另有其人是誰,不言而喻。
梁安眼皮一跳,他一早知道宿州人對趙敏時的愛重,但沒想到連這等遭人唾棄的事都為他開脫。
確實驚人。
驚人到叫人莫名感到不對勁。
“孟子曰:‘善政民畏之,善教民愛之;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宣王爺竟全然做到,治一州如治一國,叫人難以置信。”
聽見李不為感慨,梁安眸光微閃,深以為然。
這樣美名,竟傳不出宿州,無一道宿州摺子遞到京都贊美表彰,豈不更叫人驚奇。
回了琳琅閣院,梁安沒去見趙宴時,先去見了老盧。
兩人將所見分享對照,最終得出與梁安猜測無異的結果。
“將軍,此人目的古怪,若被抓住可是死罪,大費周章不過是要掀翻王爺的車?”老盧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梁安默默點頭,同樣想不通。
“春兒!你沒事吧?!”
隔了老遠聽見大嗓門來了,伏山已三兩步跑進去,抓住小春上上下下摸了個遍,長舒一口氣。
“沒缺啥,這我就放心了。”伏山坐下,“哎喲媽呀,你可不知道你哥我聽說你們出事了給我急得腦瓜子都汗濕了。”
梁安打斷他:“你不是帶著棒骨?”
伏山道:“小王爺回來棒骨急著找他,我這不急匆匆來看看我春弟。”
“哦。”他又接了一句,“昨日那個王妃又急匆匆來了,我哪懂那麼多規矩,幹脆躲了。”
梁安站起來,眼神一凜,她來得夠快,看來要麼是早有準備,要麼是對此事大驚趕來。
此事之前梁安會想,程子衿不像這般人。
但今日意外已狠狠打了梁安一巴掌,他不再掉以輕心,在一個全不熟悉的地方,誰也不該輕信。
他不準備去湊熱鬧,也不打算立即去找趙宴時。
出門看了看天,他恍惚想到從前。
這樣一想夜半偷偷碰面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但不過才短短幾十天而已。
梁安盯著屋外的海棠枝條想,和趙宴時認識之後的每一件事,好像都變得格外漫長而驚險。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總能化險為夷。
這很好。梁安想。
人還好好活著,就勝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