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搬離此地少說也有十年,外人看來卻仍然如有人居住一般舒適妥帖,可見如這小丫鬟所說,念舊。
能把對自己而言這樣要緊的院子拿出來給趙宴時住,這位嫂子確實沒有怠慢這從沒見過不受寵愛的弟弟。
趙宴時看她一個小姑娘走在棒骨旁邊也不害怕。
“你不怕狗?”
“回殿下,王妃已上下叮囑過,瑞王殿下身側有愛犬來宿,此犬威風卻不害人,叫小人們不必驚慌膽怯。”
梁安又吃了一驚,這位王妃還真不是一般人,若不是心機深沉,就是心細如發連這種小事都惦記著。
“叫什麼名字?”趙宴時問。
“婢子春曉。”
“倒是好名兒。”
“回殿下話,是王妃賜名。”
這小丫鬟口齒伶俐,說起話來也端正,梁安暗暗點頭,看來王妃不止想到了趙宴時來要注意什麼,更安排了些手腳利落聰慧的來伺候。
“皇嫂還說什麼了?”
“回殿下,王妃囑咐小人們,瑞王殿下在宿州府一日便只有殿下一個主子,旁人的話盡可不聽。”
趙宴時笑道:“皇嫂的話也可不聽?”
“回殿下,是。”
他又笑一聲:“既然如此,去叫些茶點來,我且先坐坐。”
他們已進了正廳,春曉幹脆應下,剩他們一群外人坐下。
梁安四處環視,給了春子一個眼神,小春匆匆出去轉一圈,回來點頭。
這些王府的人果然一應退下,沒有藏在某處隔牆有耳的,得梁安示意春子出門守著。
“這王妃倒算是個好人。”伏山大喇喇坐下,“別又是個演戲的就好。”
他可在京都見多了這些會變臉的人。
“想必王妃是當真和善。宣王爺和王妃夫妻和睦,舉案齊眉,是整個宿州出了名的恩愛夫妻,連我遠在泉定的都知曉這事。”
見幾人齊齊看向自己,李不為緊張得舌頭打結。
梁安正心有疑問:“你對王妃瞭解幾分?是誰家的小姐?”
“瞭解談不上,只是知道一些。”李不為見梁安感興趣,撿了幾句他知道的說:“據我所知王妃並非哪戶高門小姐,與宣王殿下門不當戶不對,是宣王爺親自求娶。”
這事卻沒遭什麼波折,照說從弘文帝那裡就不該過這一關,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嫁入高官家中做妻都不可得,更遑論是嫁與當朝皇子做正妻。
林廣微不必說了,這些事上他是一概不放在眼裡不多摻和的,但作為當時正捧著趙慶時的嚴汝成竟也沒在朝上奏上一本,畢竟要果然較真,嚴汝成完全可以帶著自己黨派下的半朝官員參上一本,這樣對太子來說也是個阻力汙點。
而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姑娘,作為正妻嫁與弘文帝的長子趙敏時,竟像是比尋常百姓成婚還更輕松幾分。
有人背地裡猜測,以趙敏時個性,也許是揹著人去央求弘文帝了,而弘文帝此人縱有百般威嚴規矩,但對手下人無論兒子大臣娶妻一事格外寬容。
畢竟他愛妻如此,可說是世間難尋的深情。
推己及人,想必也期待他人同他與慈貞皇後一樣,鶼鰈情深,至死不渝。
但有關其他說法,則更複雜些。
一說弘文帝是有意打壓趙敏時,以此牽制平衡。
另一說趙敏時自求娶普通人家的女兒是向皇帝父親示好,日後絕不會因妻家勢力龐大而有撼動太子地位的可能。
而嚴汝成自然樂見其成,畢竟趙敏時若當真與朝中有實力的哪位臣子結親,對四皇子來說也是件頭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