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蝶吻
梁安有點形容不上來當時的感受,在寂靜無人的夜,空曠的街道上,就在一家小小客棧裡,他站在窗前,望著窗下的人。
那人被如水月色籠罩,仰著頭,襯得周圍越發黑暗靜謐,而他獨自明亮。
就像是……就像是長在了梁安眼裡,使他自動忽視一切,眼珠能看見的只有那張無論看了多少遍都依舊叫人挪不開眼的臉,和那雙當你凝望著就會無端生出不敢褻瀆的貓兒一樣的眼睛。
聖潔。
從腦海中冒出兩個字,梁安無法再用其他言語形容,而深覺此刻的趙宴時如稀世美景,不容破壞。
這樣美好的人,他手中舉起的外衫是為了梁安,他微仰著頭,而迷人的眼眸只看著梁安。
他的冷漠、疏離、忽遠忽近、若即若離,被今夜的月色洗滌,而只剩下了無邊溫柔。
梁安不知這是否自己的錯覺,還是他幻想出來的內心渴望的一切。
他為此著迷,像被吸進了漩渦中在趙宴時身側盤旋,無法自拔。
酒氣環繞在梁安身上,迎著這樣的醉意,梁安張張嘴,又閉上,他緊緊握著窗框,舔舔失水幹燥的嘴唇。
“等我。”他說。
室內再沒有什麼屬於他們,而只有那條對趙宴時來說無比重要的狗。
梁安蹲下安撫,隨後把棒骨扛起來,悄悄下樓繞過大堂守夜的小二,出門去尋找他的答案。
當他出去,趙宴時就在等他。
梁安莫名傻笑,沒發出聲音,只是嘴角忍不住咧到了後腦勺,直到肩上的大狗不滿地哼唧兩聲,他才被叫醒,匆匆把狗放下道歉。
“宵行。”梁安上去悄悄叫道。
他兩隻眼睛因醉酒而格外明亮,他們一家都是這樣圓溜溜的眼睛,是天生的笑眼,而梁安比起兄妹,多了幾分憨厚的傻氣。
落在有心人眼裡,是多了十分可愛。
“不是說喝不醉嗎?”趙宴時問。
這是梁安去前誇下的海口。
“沒醉。”梁安仍然在笑,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更像個小孩子。
趙宴時察覺到了他的不同,手背探到他臉側問:“怎麼了?”
“咱們走吧。”梁安捉住那隻涼嗖嗖的手,貼在發燙的臉頰上舒服得不得了,不由自主滿足嘆了一聲。
他抓著那隻仔細摸起來骨節分明的手,無賴一樣堅持貼在臉上替自己降溫,嘴角還是在笑,眼睛還是圓溜溜的。
他閃動著眼波,小聲興奮道:“咱們還騎一匹馬,我帶你一起走,好不好?”
棒骨在兩人腿下轉了兩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為什麼沒人說話了。
很久之後,它才聽見主子笑了一聲。
他說:“傻子。”
然後主子帶著傻子,上了同一匹馬,這次換主子坐在後面。
趙宴時用了點力氣撐著在馬上東倒西歪的人,湊近他脖頸順著耳邊低聲說:“抓緊了,掉下去我可不會撿你。”
梁安咕咕噥噥:“才不會。”
他看不見身後的人,趙宴時的笑順著唇邊揚起極大一條線。
他手繞過將軍比起寬闊結實的背顯得極有弧度的腰腹,掰開他熱乎乎無比粗糙的手,像教小孩子似的把韁繩塞在他手裡,但聲線仍然低沉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