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別地有沒有被那位關照盡心老兄我不曉得,但要說宿州麼……”他咂麼咂麼嘴,哂笑一聲:“不提這些,不提這些,紀老弟的貨什麼時候取?”
他剛提了個話頭,又停下。
梁安暗暗皺眉,臉上卻堆著十足笑意,假作不感興趣了,順著他說:“我與錢兄投緣,今日必得與你一醉方休,貨不急著要,錢兄人品我是放心的,待到明日我叫些人來運走,也就不勞煩老哥你了。”
老錢聽了高興得滿面紅光:“好好好,你是個爽快人,我也不能叫兄弟小瞧了,今日就在我家,擺上一桌好酒好菜,紀老弟不嫌棄就與我喝個痛快!”
梁安道:“就怕錢兄小氣,家中好酒不夠我喝。”
兩人對視大笑,約定了時辰地點,梁安說還要再去附近轉轉,一番客氣後才要告辭。
梁安繞至屏風後與趙宴時對視一眼輕輕點頭,將他摟在懷中,為了身形顯得沒那麼高大趙宴時倒在他懷裡,頭緊緊貼在梁安頸側。
“老弟好福氣,這樣美妾叫人羨慕不來。”
老錢掃量一眼,被梁安不著痕跡擋住。
他笑:“晚上吃酒我要給嫂夫人告上一狀了。”
又是逗得老錢哈哈大笑。
梁安摟著趙宴時急往外走,好巧棒骨正自己叼著繩子跑回來,梁安瞪著眼忙牽住它,帶趙宴時匆匆上了馬。
“看來他要說的話實在大逆不道。”梁安臉上的笑終於收起來,低聲說道:“今日不能去宿州府了。”
趙宴時沒反對,只說:“李不為和春子怎麼辦?”
“放心。”梁安以為他是擔心二人,“有小春在,他看不見咱們自有安排。”
趙宴時問:“咱們明日再走?”
梁安垂眼看他被頭紗遮掩的發:“不過一個糧鋪掌櫃能有多大酒量,待他酒醉七分,問出話來我就撤。”
趙宴時立馬察覺到他說的“我”,偏頭看他,皺眉眯眼:“什麼意思?”
“你和棒骨這樣跟著我不放心。”梁安老實說道,“我先將你倆送到附近客棧。”
尤其棒骨又待不住跑出去怎麼辦?棒骨險些落水趙宴時就跳下去不要命救狗,萬一棒骨真出了什麼事……梁安不敢再想。
他說著看一眼馬下在跑的狗,隨口說道:“棒骨的項圈是不是丟了?怎麼……”
“將我和棒骨放在客棧你很放心?”趙宴時截斷他。
梁安拽緊了韁繩,馬都吃痛快跑了兩步。
“本該不放心。”
靜默良久後,梁安張口,他垂眼,與無法叫人不心軟的趙宴時對視,灰色眼睛在夕陽下更動人心魄。
“但你沒我想的那麼柔弱。”梁安慢慢笑道,他的淺笑複雜,“小王爺,是不是?”
趙宴時和他對視許久,直到梁安不得不挪開目光牽馬看路。
他說:“我不喜歡。”
梁安反應過來身前人在說話,怔怔問:“什麼?”
不喜歡……什麼?
這話剛問出來的一瞬間,梁安嚇一跳,他領口被人拽住,險些要從馬上跌落,不得不勒馬停下。
馬嘶鳴的時候,梁安聽清了。
趙宴時拽著他領口,迫使他低頭。
“我不是你的人嗎?怎麼?猜不到?”
梁安臉燒起來,一直燒到耳尖,他以為自己已足夠冷靜能面對這個人,但現實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在已咕嘟冒泡的腦袋裡刨出來這又是什麼時候說的哪一句話,還沒結結巴巴解釋,聲音已又響起來了。
“你的人,沒有不聽你話的道理。”趙宴時大發慈悲鬆了手,反環在梁安腰間,盯著他淡淡說:“我不喜歡你叫我小王爺,我只說一次,你得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