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裴真待客,暫時沒空,要出去走走嗎?”趙宴時問。
梁安看著他,片刻後才說:“好。”
他們兩個走在同一條路上,一言不發,直到像是回到了起點,又走到湖邊。
“被我嚇到了嗎?”趙宴時開口,“昨夜。”
許久後梁安才答道:“是。”
趙宴時垂眼笑:“那很抱歉。”
兩個人再度沉默,沉默到趙宴時的笑一點點斂起。
他抬頭,看梁安:“之後,打算怎麼做?”
梁安回頭,也看他:“你呢?”
“什麼意思?”趙宴時問。
“之後你想做什麼?在宿州。”梁安沒再像從前一樣躲開目光,堅持看著眼前不再笑的趙宴時,“太上皇醒來,對你,對我,會有怎樣變故?”
趙宴時又笑了,只有一點點,甚至稱不上是笑。
“為何問我?”
梁安幹脆答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厲害。”
“哦?”趙宴時揚眉,“再說仔細點。”
“我總以為我能保護好你,事實卻好像並非如此。”梁安從懷中掏出來攤在手心,“宵行,這一路走來真的是我在保護你嗎?”
順著他手心那截彩繩,趙宴時一點點掃到梁安臉上:“你以為如何?”
梁安緩緩收緊手裡的彩色繩子,幾不可見搖頭,聲音也低到要聽不見:“我不知道。”
“沒關系。”趙宴時探過兩根手指,輕觸在梁安手上,施力合上他的手掌:“你可以收回,隨時都可以。”
他帶上笑,再看梁安:“我從來都是一個人走來的,誰走誰留都好。”
梁安終於顫抖了,他眼神閃動,握緊手裡的彩色繩結,他艱澀吞嚥,嘴唇仍蒼白著,說出的話都嘶啞,像走失的旅人顯得可憐。
“我也……”他喉結上下滾動過,再直視趙宴時,“可有可無嗎?”
“不是。”趙宴時答得利落幹脆,不像他一慣面對梁安的模糊,“我只是回到最開始,把選擇權交還給你。”
“將軍!”
梁安收緊彩繩裝回懷中,回頭看見來人眉心一動。
老盧手裡抓著因被迫跑動而氣喘籲籲的人。
“咳咳咳咳——這……這位兄臺,咳咳咳咳——”
梁安叫:“李不為。”
不知道怎麼就被這人抓住一路狂奔的李不為還在調勻呼吸,聽見人叫他抬頭更是吃了一驚。
“你!”
不必梁安張口,一個眼神老盧已道來:“屬下剛要出裴府,在內院瞧這人眼熟,一瞧果然就是李先生,這就帶來見將軍。”
“這位大人,早知是你何必這樣粗魯,直白說來就是。”李不為好不容易喘勻氣,忽然腦子一懵,愣了半晌,看看老盧又看看梁安,撲通跪倒匆匆說道:“不才李不為有眼無珠,跪見平南將軍!”
梁安尚未痊癒,老盧代他扶人,口中說道:“李先生,我們將軍不是在意這些的。”
梁安抬抬下巴。
“屬下告退,這就去整頓隊伍準備離泉。”老盧說完悄悄看李不為一眼,留了個心眼多說了一句,“皎潔姑娘的車交由屬下安排。”
他說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