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不過是偶然經過,並不打算久留,也確沒想到竟有如此緣分得見裴老闆。”梁安道。
“我和濯靈離泉許久,也不過昨日才趕回來。”裴真道,“可見梁裴兩家仍有數十年前結下的情誼,天註定來要你我二人碰上。”
兩人對視,一同笑了。
梁安輕松幾分:“不瞞裴兄,我竟也是到了此地才聽聞‘梁泉裴定’的說法,家中長輩從未提起,也沒想到我與泉定還有這樣的緣分。”
豈料裴真抬手,指向裡間牆上掛著一幅字,筆鋒剛勁鋒利,只有一字,一個“真”字。
“不才在下的名,正是取自梁老將軍提筆留下的此字。”
梁安吃驚,忍不住站起來,得裴真點頭允可快走過去,仔細看果然是祖父的筆跡。
“謹守而勿失,是謂反其真。”裴真待他回來說道,“乃我裴家家訓。”
“想必祖父泉下有知……”梁安說了一半又停下。
他想說祖父必也感激裴家人把泉定真正救活,當日梁伯晟只是因惻隱之心隱瞞了一些小事不報,真正救活泉定和如今泉定百姓的卻無疑是裴家人。
救一時易,救一世難,但裴家人真正做到了,他們授予泉定人能源源不竭活下去的本領,讓這些人沒有梁家人沒有裴家人也能世世代代活下去,這是真正的大義。
梁安心中激動,那些對裴真的質疑全都糾結起來,眼下更是帶上幾分直白牛脾氣,祖父若泉下有知,知道裴家如今的當家人也做他國戰馬來往的買賣,想必只會氣得拍案而起。
他不願意相信能救一城百姓的裴家背地裡做的見利忘義的買賣。
“裴老闆,我有一事要問。”
裴真卻也急促說道:“梁將軍,也請你務必不吝賜教。”
梁安知道他要問什麼,因此看向沈濯靈。
先前想問的已得到了答案,沈濯靈不執著誰來治好自己,因此微笑:“梁將軍不必為難,若不方便……”
“不是!”裴真即刻打斷他,扭頭對梁安急道:“無論什麼,只要裴某有的,將軍盡可提來就是!”
豈料梁安說道:“那梁某就不客氣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趙宴時不由看了梁安一眼,這可不像他作風。
裴真反而松一口氣,人怕無所求,只要有慾望的人,無論什麼,是錢能買來的,對裴真來說都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
沈濯靈也眼皮一跳。
“我也想託裴老闆自東邦帶些戰馬回來到青州。”梁安盯著他,“可行?”
室內一時沉默,連棒骨都察覺到不對勁警惕直起身子,抱著骨頭滴溜溜瞅屋裡四人,看趙宴時好好坐著,又重新伏低身子趴下啃著玩。
“梁將軍是為了這個?”裴真立刻意識到了,他道:“將軍誤會我。”
梁安挑眉:“方才親耳聽裴老闆說曾送東邦戰馬至西番,怎麼如今不認了?”
“確有此事。”裴真應下。
這四字說出口就看梁安瞬間變色,裴真有事求他,不得不做小,眼下怕惹惱了他又匆匆解釋一番。
他說:“裴某雖做些上不得臺面的小生意,但也絕不是不顧家國安危的匪徒,我與西番王子一見,他要戰馬也沒往軍營中送,如今的西番,哪還有拿得出手的像樣軍隊,更何況帶去的戰馬不過寥寥幾匹,即便能拿來打仗又能起什麼作用?”
他說的不無道理,但更古怪了。
梁安皺眉:“若是如此,赫連王子要來上等優良的戰馬又有何用?”
“聽聞是為了哄他養在宮外的美人。”沈濯靈接上解釋。
他看梁安臉色難看笑笑:“想必平南將軍是無法理解耽於美色享樂之人的,以將軍而言,聽見戰馬想到的只有戰事強軍,放在別人身上倒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