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來想去方才也只是說了有關婉嫿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哪裡招惹了這倆古怪年輕人。
“再說我幾人好友不過胡亂談天說地,不曾說什麼‘腌臢’事?”他說後半句時表情難看,不免又看向趙宴時,眼神還沒落下,又被梁安冷臉錯了半步擋住他視線。
他恍然大悟,再看梁安兩人眼神曖昧,梁安被他看得不舒服。
越過梁安肩膀,趙宴時卻懂得這是什麼眼神,他勾起唇角,淡淡笑道:“怎麼?如今看我,也如婉嫿?”
這話出口梁安如臨大敵,再不客氣,收劍肘擊,回腿掃踢,將幾人全都放倒,樓上人驚叫著跑完了,只剩四個躺在地上捂住胸口哀叫。
跑堂小二匆匆忙忙上來,哎呦哎呦拱手央求著叫了兩聲大爺,終究是不敢管,又偷偷摸摸下去。
“我聽你幾人是讀書人,對我二人憑空扔去食盤尚能客氣,行事說話算得上有禮有節。”梁安冷聲皺眉,“何必對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惡意中傷?”
他這話一說,幾人表情又是一陣變換,大有一副心照不宣的譏諷。
“原來,這位小哥是婉嫿姑娘的傾慕者。”八字鬍這下了然。
如這般待價而沽營造聲名的花魁多有支持者,年紀輕輕不懂其中圈套自然拿個賣弄名聲的青樓女當貴女小姐一般愛護。
也有氣盛的小子想以此當塊敲開仙子樓閣的開門磚,真是可笑可嘆。
八字鬍爬起來捏捏鬍子搖頭笑道:“今日你為婉嫿與我幾人大打出手,傳至紅雀樓裡也未必得句感激,她豈不知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中傷不中傷實在難聽,我等不過說些事實而已。”
“方才你幾人說著世間得見婉嫿真顏的人不過寥寥。”梁安即刻說道,“你又是什麼身份,知她事實如何?”
“這——”八字鬍噎住,一時說不出話來辯駁,手指向他二人憤憤說道:“胡攪蠻纏!”
梁安半點沒客氣:“我與你擺事實講道理,胡攪蠻纏的是你。”
“你與那婉嫿又有什麼關系!”灰衣裳的更是惱羞成怒,“我等見不著,你二人又算什麼東西以為憑替她說幾句話就能抱人入懷?輪得著你來管?”
“我對見這位姑娘一面沒有興趣,怪只怪你說些不堪入耳的話叫我聽見擾我清淨。”梁安瞪他,冷笑一聲,“我沒聽見倒還罷了,叫我聽了我就管得!”
聽他說對婉嫿沒興趣,灰衣裳都瞪直了眼說不出話,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不是為婉嫿和他們掰扯起來是為了什麼!
“可笑可笑。”八字鬍把氣得支支吾吾的人推到身後,上前甩袖也冷笑道:“這天下間娼妓遍地,她們做得,就容人說得!”
“淪落風塵以色侍人未必是她們樂意。”梁安仰著脖子俯視他,“你既說得,我就打得。”
八字鬍被他嚇住,不免拽著友人退了兩步,扒在樓梯旁往下望了一眼:“你今日堵得住我一人,有本事堵天下人?!”
梁安握拳,心道這人實在氣人,幹脆一腳踹他下去!
他剛上前半步被拽住,回頭看是趙宴時,他拉住梁安胳膊不叫他動,自己反上前去。
趙宴時上前兩步,撩開帷帽輕紗,微微笑道:“方才尚未瞧見我樣貌你心中已斷定我與婉嫿無異,我非幫她,只是厭你。你不該叫我聽見,記住這張臉,今日堵你一人足以,至於天下人,已與你無幹繫了。”
幾人在看見他臉的一瞬間怔住,那雙偏灰的眼睛冷得嚇人,又長在那樣俊秀美麗的臉上,帶著一點點冷笑,叫人忘了呼吸,不是驚豔,而是莫名膽怯。
趙宴時欺近半步,八字鬍下意識腳下一退,驚恐失色拽著身邊人從樓梯上摔落下去,叮叮咣咣又引起一陣驚叫搔動。
梁安心裡一緊,忙上前去拽住趙宴時,從兜裡掏出銀子扔在桌上急道:“咱們走。”
兩人趕下去時幾人還在地上哀叫,店家想上來攔人又不敢,只好眼睜睜瞧他二人走了。
直到走遠了梁安才問:“你說些什麼話將他嚇成那樣?”
趙宴時說:“許是我長得醜陋,將他嚇著。”
“你又胡亂逗我。”梁安無奈。
趙宴時笑笑,沒再接話。
“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怎麼忽然生氣了?”梁安在人群中護著他,“下次再有這事先知會我一聲就是,何必你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