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時沒再回他,倒問:“哪裡?”
“什麼?”梁安一時沒反應過來。
趙宴時說:“棒骨的毛,在哪裡?”
“這裡。”梁安忙小心翼翼探手過去指了一下,道聲“冒犯”,輕輕從他眉角取下了那根毛。
趙宴時剋制著沒躲開,肩膀僵硬順手捏住,淡淡笑道:“這家夥不愛陪我,倒總愛給我添些麻煩。”
梁安忙說:“棒骨是個好孩子,不過愛玩而已。”
“棒骨已有八歲。”趙宴時說,“算算可不是個孩子了。”
梁安無所謂道:“那往後我管棒骨叫老哥好了。”
他一句話又叫氣氛輕鬆了些,偷偷瞧趙宴時臉色好看些悄悄鬆了口氣,忙端起茶盞喝茶潤喉,剛一回頭又險些把茶潑在自己身上。
“棒骨!”他低聲驚叫,“你這家夥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向知道這狗機靈自己也會開門關門,但這下悄無聲息出現還是嚇了梁安一跳。
它蹲坐在一側,瞧見梁安還很開心,吐著舌頭像是在笑似的。
梁安忙急急放下茶盞湊過去,摟住它脖子呼嚕兩把:“又是許久不見,想我了麼?我曬了新骨頭給你啃著玩,你瞧見沒?”
棒骨回身就走,梁安還沒回神呢,它又叼著裝豬骨的布袋回來。
“你這狗真是成精了。”梁安目瞪口呆,幹脆盤腿坐在地上摟住棒骨,喜歡得不得了,他揉著棒骨腦袋說:“你還知道拿東西過來了,真不愧是跟著淑妃娘娘從家鄉過來的,你娘親是不是喝的天山水才把你也喂養的這麼聰明?”
誰知棒骨聽了這話一下子從梁安懷裡掙脫出來,走到趙宴時面前蹲下,又晃了晃腦袋。
“休息吧。”趙宴時輕拍拍它的頭,“哪兒也不許去了。”
棒骨歪著腦袋看他一會兒,站起來繞了兩圈兒自己臥回了床側的窩裡趴下,安安靜靜隱在燈照不到的角落悄無聲息消失了一樣。
梁安嘖嘖稱奇,又站起來笑道:“還真是玩心大,才剛回來又想出去。”
趙宴時接道:“我總不會罵錯。”
兩人對視,梁安咧嘴笑,趙宴時也跟著笑笑,沒再提起之前的話。
“今日在宮中,你對我說……”梁安搓搓手,遲疑著問,“叫我……別怕……”
他最後兩個字幾乎像是偷來的不敢說。
趙宴時沒調侃他,也沒假裝沒聽懂,他點頭:“我說了。”
梁安心神一震:“那是……什麼意思?”
他從趙丹曦那裡得到答案,趙宴時不是因為知道趙丹曦會出現救他兄妹於水火才說這些,那麼為什麼會說這個?
梁安很想知道。
“你怕我傷心嗎?”趙宴時冷不丁問。
嗯?
梁安梗住,這又是什麼古怪問題。
趙宴時不是要等梁安回答,他接著說:“你方才說你不想我傷心,因我傷心你也傷心。”
這話從趙宴時口中又重複一遍又叫人臉熱,梁安幹咳兩聲。
“那你應當最能明白。”趙宴時看他,“我與你心無異,只我不濟事,除了安慰,還能做什麼?”
我與你心無異……
這話在梁安耳邊轟然炸響,又聽他自輕那點心思消散,匆忙說道:“你總也愛說這些你我聽來都難過的話,宵行,我,我很高興。”
他垂下頭,手指無措摳住腰側打了結的香囊系帶:“你惦記著我已夠了。”
他舔濕幹燥的嘴唇,捏住手裡的線結抬頭。
他說來有些低落:“我才是無能,做不到的事不敢向你承諾,可天註定要你我成為朋友,往後直到你去宿州這些日子我都能照顧好你。”
“宵行。”梁安叫他,“我什麼也不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