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禛扯著梁安衣服下擺朝外走:“安安,玩球,玩球。”
在場人又是陣陣笑意。
趙宴時垂眼看著他唯一的小侄子抱在梁安腿上,拿起茶碗遮住唇角的冷淡。
“禛兒,沒規矩。”淩雲芷輕聲斥道。
趙元禛還是抱著梁安扭來扭去,絲毫不怕母後的斥責。
“平南將軍,真是見笑了。”淩雲芷轉而無奈對梁安說道,“這孩子平日裡被這些沒規矩的寵著,真是叫人難堪。”
“皇後娘娘言重。”梁安忙拱手攔道,只是躬身時腿下還有個小家夥,和方才梁棠月請安如出一轍,旁人也忍不住笑。
皇帝撫掌笑道:“這可不似作假,不過才三歲的孩子心思全攤在面上,你們兄妹二人真真是和元禛投緣。”
“臣惶恐。”
趙元禛見眼前的梁安無論如何也不隨他一起出去玩球,漸漸覺得沒趣兒了,還沒鬆手蘇格又匆匆過來。
“殿下,不可如此。”她溫聲勸道,順勢牽住他的手,把梁安解救出來,微一福身歉道:“將軍,失禮了。”
梁安忙說:“哪裡的話。”
如果趙元禛不是皇子,梁安還很想把他抱起來舉過頭頂轉兩圈,他微微出神,想起父親和大哥都曾這樣抱起過這般大小的自己。
不知道人在多大才有關於自己的記憶,但梁安印象中即使是在小豆丁時期都有父母兄長的樣子,無論是誰,都曾把他捧在手裡舉過頭頂叫他“安兒”。
梁安眼神落在趙元禛小小的背影上,想趙元禛應當也是被疼愛著長大的孩子,梁安沒親眼瞧見過,但不知為何就是相信。
眼神回收難免落到對側的趙宴時身上,見他漠不關心樣梁安心裡又一堵,想到冬日正冷時候與趙宴時在隋河岸邊碰面那次。
想起自己小時候糗事被他調侃惹得臉熱,也想聽他說說兒時的事。
【我已忘了。】
他說。
【只記得每一天都很長,日子過得很慢很慢……】
這些話如今想起來不免難過,不知宵行從前過的什麼日子,令小小一個孩子沒記住任何愉快的事,反倒只記得了日子漫長。
在梁安認知裡,只有行動不便失去年華的老人才會覺得日子漫長,每天過得都一樣,重複再重複,像是在等那個人人懼怕又人人會走到的結局。
好在以後都會好的。
他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這頓飯吃得意料之外得有驚無險,事實上也只有梁安自己一個人驚,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沒特別表現。
唯一特別的是趙元禛看起來真的很喜歡他們兄妹兩個,皇帝高興起來大手一揮,幹脆叫趙元禛坐在了他兄妹二人一側,轉叫伺候的人下去,說這才叫家宴。
趙元禛左手是梁安梁棠月,右手是他的皇叔趙宴時,不知他是高興不高興,小屁股扭來扭去,還時不時對著左右兩邊呲著米粒似的乳牙笑。
比起梁安,趙宴時顯然更不自在。
他被皇帝施以命令看顧他的便宜侄子,總不好真就叫梁家兄妹一左一右把個小殿下夾在中間,那也忒不像話了。
趙宴時作為趙元禛的小皇叔,坐在一側也才像回事。
大約是梁安實在太緊張謹慎,繃直著身子“殿下來殿下去”的,伺候的上前布了菜梁安就勸一句殿下用膳,趙元禛沒趣兒了,改把注意力放在了趙宴時身上。
從未挨近過這位美貌皇叔的趙元禛對他很有興趣,歪著腦袋看來看去,吃上兩口菜,又忍不住歪頭看趙宴時。
直把趙宴時看得捏緊了湯匙,他慢慢展開一個笑問:“元禛,皇叔臉上髒了?”
趙元禛搖頭,又傻笑。
趙宴時碰了壁,幾不可見皺眉,又很快不著痕跡松開,繼續安靜喝湯。
尊貴的小殿下坐在自己身側也如坐針氈的梁安注意到一側動靜,也好奇這孩子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