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你小友我。”梁紹坐下,得意指著自己,“上回不是答應要補你生辰禮的?”
林凇平想起來,那是去年的事了,梁紹沒趕回京都,他早已忘了。
他失語,半晌才說:“你說這世間尋不著的珍禮就是這個?”
院中那棵看起來有些失水的小苗可憐兮兮樣,被不懂行的梁紹種得亂七八糟還略有幾分歪了,真叫人懷疑他的真心。
“你天下無雙的林凇平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梁紹搖頭晃腦笑道,“你生在九月霜降時候,種棵紅梅正襯你,落雪時候有霜雪有紅梅,還有比這更恰當的生辰禮麼?”
沒有了。
那時能言善辯的林凇平有一百種理由可以駁回梁紹的話,但沒有。
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看著他唯一的朋友梁紹軟了心腸,柔了眉眼,對他說:“那要多謝你了。”
“那是自然。”
梁紹的笑映成眼前的梅樹,林凇平的笑又收斂,回頭看梁棠月。
他又說了一遍:“你和你大哥長得很像。”
梁棠月怯怯說:“大哥說我長得像母親。”
“是,你和繼之長得很像紀嬸嬸,靖之反倒更像將軍多些。”林凇平點頭,他看著月光映襯下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笑道,“你們母子三人的眼睛,真的很像。”
不笑的時候也像在笑,是天生的笑眼。
“平哥哥。”梁棠月低聲叫道,聽他提起梁安還是問道:“小哥他……好嗎?”
“他很好,你不必憂心他。”林凇平問,“是因為這個才睡不著?”
梁棠月扭捏著,偏過臉去,最終還是點頭。
林凇平輕聲寬慰:“是我多事,帶你來林府叫你心亂。”
她使勁搖頭,又喃喃說:“我不想成為小哥的負累,如果我在梁府沒人看顧,小哥不會安心的。”
林凇平看她許久,微微搖頭:“傻姑娘,你是這世上與他最親近的人了,無論何時也不會成為他的負累,你只會成為他無論如何也要撐下去的決心。”
梁棠月怔住,她從沒這樣想過。
她打心底裡認定自己沒用,幫不了任何人,也做不好任何事,不給身邊人添麻煩已是她能做到的所有。
“即使你不在他身邊,哪怕你們相隔千裡萬裡也好,任是什麼都無法分開你們。”
林凇平聲音輕而柔,比天上傾灑下的月色還更溫柔三分。梁棠月仔細聽著,把每個字都裝在了心裡。
“哪怕你們此生不複相見。”說到這裡林凇平忽然停住,片刻後又重新說道:“哪怕你們此生不複相見,只要他想起你,都會撐著他走過一步又一步,一天又一天。”
梁棠月點頭,又小心問道:“平哥哥,你想到林二哥哥了?”
她見林凇平不說話又寬慰道:“你不必擔心,林二哥哥厲害得很,就算遠在青州也總有回來的那日,我能等回小哥,你也能等回他的。”
再後來梁棠月沒得到回複,只看林凇平皎潔月色下顯得格外清冷的側臉,像是搖了搖頭,又像是她的錯覺。
回過神來梁棠月又臉頰紅紅,想起林凇平握住腳掌穿鞋的那一瞬間連腳心都跟著發熱。
“總之你放心。”她掩耳盜鈴般極快說道,“從今以後有我在家裡,無論如何也會守好咱們的家。”
梁安看她堅毅眼神觸動且窩心,他重重點頭答應著。
“小哥知道,你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