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為我生下兩個女娃娃,一個剛剛七歲,一個不過兩歲,都雪玉可愛,機靈俏皮。”宣王笑呵呵說,“改日,改日將軍得去宿州走上一遭,必得見見我兩個千金。”
沒見過有人這樣毫不吝嗇誇耀自家孩子的父親,但宣王提起女兒紅光滿面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梁安聽著聽著就笑了。
他因這幾句話倒對宣王生出些好感,能這樣疼愛女兒的父親總不會是窮兇極惡之輩。
他道:“若有機會,必得前去打擾。”
“說起來將軍與我比來是年歲尚小,若我沒記錯,將軍今年也有二十了?”宣王嘆道,“說起這些事也算不妥,定北將軍和忠武大將軍這一去,不說將軍,就是外人也憂思難寢,只是成家也是人生大事,如今將軍家中單薄,家事也成了國事,若有合適人家盡可說出來,小王也做個人情去替你說和……”
梁安還沒回話,絲竹聲漸停,眾人目光移向上位,見貴妃身側的宮女弓著身子跟她說完又退下。
貴妃起身,向弘文帝拜道:“陛下,妾聽聞賢妃妹妹那邊女眷們正商量著要拋花球討彩頭,妾也想去瞧瞧湊個熱鬧,陛下就準了妾身別拘在這兒和各位大人們在一處了。”
弘文帝淡淡笑,口中罵道:“瞧朕這輕浮不穩重的貴妃,你存心叫大夥兒看朕的笑話是不是?”
“大人們都是做大事的人,必不跟妾身這等小女子一般見識。”貴妃也淺淺笑道,“興許大人們也坐著無趣,只等著妾說出來罷了。”
大人們聽了都笑開,連聲說“不敢不敢”。
弘文帝笑了一聲,拍拍龍椅扶手:“好,那咱們就一同去湊個熱鬧?”
林鴻羽登時皺眉,下意識去看兄長。
好好兒的中秋宮宴,他二人這是打算要唱什麼戲,奔著女眷去了。
林凇平轉轉手上的扳指,唇角的笑依舊淡淡的。
梁安也深深皺眉,莫名蹊蹺。
趙宴時手指從酒杯上滑下來,垂下眼睛收起唇邊一直掛著的笑,燈火映過來都像眼底閃著冷光。
弘文年間中秋宮宴頭一回這樣熱鬧來,除年宴外,北趙一向將女眷與大臣們分開宴請,前面有皇帝坐鎮,內園就由皇後照顧。
弘文七年,慈貞皇後自有孕後就被皇帝帶在了身邊,再往後不論年節家宴一律帝後同在,女眷就由彼時尚為德妃的貴妃主領。
慈貞皇後故去後,弘文帝服孝一年,齋素三年,宮宴更是省了,再重新辦來時德妃誕下四皇子,順勢封為貴妃,再之後的宮宴也就叫貴妃隨他一起出席,女眷則由賢妃照顧。
這樣算來也有近二十年,從未有什麼時候中秋宮宴要皇帝帶頭來湊女眷們的熱鬧。
畢竟弘文帝全不好色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沒人在這上頭下什麼心思。
不過今年總歸是特別的,前有秋獵那樣大的事被遮掩下了,後有太子皇帝身體紛紛轉好,龍心大悅要做點什麼出格的事也不算什麼。
有些人是這麼想的,有些人就不是了。
林鴻羽推著兄長跟在太子身側,他悄悄看了一眼,太子臉色卻也不太好,從剛才席上他就一直心事重重樣,話都說得極少。
不知道又是怎麼一回事。
一群人浩浩蕩蕩向禦園去,很快聽見有女子們的笑聲傳來。
越走得近了,梁安的心咯噔一下沉到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