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思
不怪林鴻羽多心,自見那條黑狗以來,梁安對趙宴時的關心與日俱增,已遠遠超過了一個臣子和皇子之間的關系。
若是之前種種林鴻羽還可用梁安心軟來解釋,從他在弋獲獵場救了趙宴時那一刻起,可就不單只是“心軟”二字能解釋的了。
林鴻羽奇怪,不知道他們之間如何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看樣子不像泛泛之交倒似情深甚篤。
梁安這人一向是天南地北走到哪裡都能交上一二朋友的性子,這也不算什麼,林鴻羽奇怪在二人分明沒有交集,哪裡來的機會成全他們的深情厚誼。
怎麼就忽然之間在弋獲圍獵中讓梁安有了種種念頭要救趙宴時一命?
趙宴時受傷不假,林鴻羽心知事有蹊蹺,但他早已攔過梁安,也沒再瞧見他獨自見過趙宴時,梁安怎的就一副對內情瞭然的樣子,怎麼就有了非救他不可的心思?
一旦這樣想了林鴻羽率先就懷疑到了趙宴時身上,梁安心性純善,若有人存心利用……
林鴻羽瞳仁縮緊嚇了一跳,不知何時趙宴時回了頭,面前的灰色眼睛冷淡疏離,見他回神左手兩指端起案幾上的酒盞朝他方向微微抬起,抵在唇邊喝了下去。
“瑞王殿下可大好了?”林凇平偏頭溫聲問道。
趙宴時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話,反應了一瞬淡淡回道:“已無大礙,多謝侯爺關心。”
“美酒雖醇,殿下有傷在身不宜多飲,剋制為好。”林凇平勸道。
趙宴時放下酒杯:“淺飲一二倒也無妨,我這人一向散漫慣了,是顧頭不顧尾,一切全憑痛快了再說。”
林鴻羽聽著擰眉,想這人怎麼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樣,大哥有心勸他兩句又叫他給嗆回來了。
林凇平只是溫聲笑笑,見趙宴時不喜與人交談的樣子道聲“打擾”,沒再多說。
對面梁安一早關注到他們,急於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麼,只可惜離得太遠他也不懂唇語,一時間臉越皺越緊。
“平南將軍可是想到什麼為難事了?”
一旁的宣王說話驚醒了梁安。
他匆匆回道:“宣王殿下何出此言?”
宣王笑道:“不瞞你說,我坐在將軍一側瞧見將軍臉色不好,很有些嚇人。”
梁安啞然。
“玩笑話玩笑話,不要當真。”宣王見他訝異又提起酒杯開懷笑了兩聲,“你們這些生在戰場上的,平日裡不說話也比別個威嚴些,是我多想了,瞧著將軍臉色不愉快,以為是在這樣的時候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
梁安順著他笑了笑:“宣王殿下客氣,是我平日裡嚴肅慣了,不笑時也瞧著像在生氣,叫人看見也跟著害怕。”
“誒,此話不然。”宣王立時擺手反駁,面上倒嚴肅幾分:“沒有如將軍一般的兵將在外吃苦,哪來今時今日臣民百姓安心樂意酒足飯飽?將軍威嚴是應該的,沒有這樣的威嚴,何來敵人的聞風喪膽?”
宣王一番話說來真誠,梁安舉杯敬他:“多謝殿下體恤。”
“不過是從父皇、太子那裡聽來些,從我口中說出來罷了。”宣王不領功,看向對面的太子嘆了口氣:“只盼著太子身體康泰,我也好早日回宿州去陪陪妻女。”
梁安分辨不出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單他說“體恤將士”的話是從皇帝口中聽來的,梁安心中存疑,並不想相信,想必宣王也是有心讓梁安對太子心生好感,果真是兄弟情深,不過閑談兩句話的功夫也這樣為太子籌謀。
“平南將軍年歲尚小,不知有女萬事足是如何美事。”宣王提起妻女順勢改換話題,再說起話來臉上都帶上溫柔笑意,叫人一眼看出他是真心實意“有女萬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