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足以將人折磨殆盡的問題今日難以得出答案,梁安無奈返回家中,長夜坐在屋裡無法入眠。
除了趙宴時,更擔心的還有東宮,不知他情況怎樣,叫人忐忑。
似睡非睡直至天亮,梁安和衣而眠徹夜等待宮中的訊息傳來,沒有半點音訊。
他心中揪緊,總怕是太子不好。
思來想去沒有結論,梁安只好又勸自己,許是宮中忙亂,忘了來知會他一聲,蘭渝不是常說,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
想起蘭渝,他想著是不是給蘭渝再送封信回去,將京都的事問一問師父,但轉眼想到青州那一攤子事兒落在他們頭上已夠煩亂,師父從未來過京都,更不清楚朝堂中事了,還是自己頭疼吧。
他坐在客廳正中的圈椅裡,做什麼的心情都沒有,隨時等著訊息。
從天明到日落,東宮無詔,也沒有宦官前來送信,這下樑安坐不住了。
他站起來朝外走,走到半截又返回前廳,正瞧見有人。
“阿月。”他叫道。
梁棠月回身見他嚇了一跳,福身蚊聲拜道:“小哥。”
“天色暗了,你怎麼沒回房休息?”梁安和煦問道。
梁棠月頭伏得更低解釋:“聽鄭伯說哥哥今日不曾出府,也沒見你用膳,我有些擔心,正要去打擾哥哥。”
她口中的鄭伯是將軍府裡的大管事,這些年來梁家父子不在,一向由他打理府中一切雜物瑣事。
“傻姑娘,小哥身強體壯,哪能有什麼事?”梁安笑道。
眼看如今自己唯一的親人胞妹對自己的生疏膽怯,梁安很有些難過。
梁安印象裡的小丫頭不過才五歲,那時梁夫人去世,邊境不安梁父忍痛未歸,一應喪事就交給了不過十一歲的梁安和他的大哥梁紹。
小小的孩子哪裡知道母親故去意味著什麼,小棠月被乳母帶著,使勁仰頭看陌生的小哥哥。
少年梁安蹲下身子想起自己像她這麼大時是如何在母親跟前期盼妹妹出生的,他疼惜地捏住小小姑娘的手,又怕自己手上才生的繭粗糙摸疼了妹妹匆匆收回。
他憐愛地拍拍小妹的頭:“阿月,往後哥哥疼你。”
這話說出口來輕松,梁安卻從未做到。
梁家上下聚少離多,尤其男兒熱血拋灑在戰場之上是梁家的根骨,梁安又豈能安坐於家中。
須臾數年如流於縫隙中不見蹤跡,好在梁家軍功赫赫,梁棠月不至被人欺淩輕視。
只是再尊貴的日子,也單是她自己一人孤苦過來的。
明年三月,梁棠月就到了及笄之年,一個女子最該無憂快活的年紀全被梁氏肩上重任耽擱了。
懂事乖巧的妹妹令人心疼,梁安暗下決心,絕不再讓她受半分委屈。
錯過的日子無法挽回,小妹對他的膽怯害怕也絕不是一兩日能消除的。
見她安安靜靜立在原地,梁安想了想說:“阿月,我要出去一趟,不過需要些帶骨肉,你叫伏山去幫我要一些來好不好?”
伏山也是隨他從青州回來的,一直負責守衛府中看顧梁棠月。
“伏山大哥去喂馬了。”梁棠月心中好奇,卻不多問,聽見梁安有所要求還很開心,“我去幫哥哥要來,小哥在這兒稍等,我很快回來。”
梁安應下,看她笑也跟著一起笑。
肉很快取來,用油紙仔細包好了,梁棠月遞到梁安手裡,大著膽子多問了一句:“天色已晚,哥哥要些肉來做什麼?”
“去見個朋友。”梁安對妹妹笑,提起手裡的油紙晃了晃,“日後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你一定喜歡的。”
聽兄長這麼說梁棠月心中高興,羞澀低頭:“好。”
梁安下意識想摸妹妹的頭,臨了想到如今小妹也是個大姑娘了,如此不妥,便歇下了心思把手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