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行幾步,旋身而上,輕巧落地翻進牆內。
走了幾步才發覺,這路還不是誰都能輕易走通的。
好在今夜月色明快,他循著記憶中棒骨領著走過的路線,一路摸索著來到藤蔓牆外。
往外探了幾眼,果然又如之前一樣,內院空無一人。
他剛走出去,腳下一重,心中一沉看去,是棒骨。
它認出來人是梁安,並不吠叫,卻叼著梁安的衣衫強硬要他往前走。
梁安順從它來到房門前,屋內燈影晃動,他沒敲門,循禮低聲請安:“瑞王殿下。”
沒有聲音回應。
棒骨在梁安兩腿之間來回繞行,又用頭拱他上前,是梁安都能感受到的急切。
梁安皺眉,倒有三分悔意,想不出該如何解釋他的來意。
門沒閂上,被棒骨一頭撞開,吱呀一聲已露出了正中的燭火。
這下已成定局,梁安後悔也晚了,整肅衣衫再次低聲拜道:“瑞王殿下。”
還是無人應答。
覺出蹊蹺,梁安口中一邊說著“王爺恕罪”,人已踏進房門一把撩開了緊閉的內簾。
趙宴時就在榻上,藉著微弱的光能看見他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棒骨壓抑地嗚嗚叫著趴在床上,不時看向梁安,像是在求救。
梁安臉色一變,忙去探他鼻息頸脈又卸下一口氣。
“殿下得罪了。”
梁安低聲請罪後掀開趙宴時身上的絲被,抓住了他的胳膊打算看個大概。
久病成醫,常年在沙場受傷,些微症狀梁安也多少有些心得。
梁安剛抓住他的胳膊,手下觸感不對,對血味十分敏感熟悉的鼻子立刻聞到了血腥氣。
就在這一瞬間,趙宴時低聲呻吟叫了出來。
梁安鬆手,反身去外間拿燭火照亮。
再來到塌前眉心輕跳,那雙先前見過的水晶珠子一樣的灰色眼睛正盯著自己,他醒了。
“平南將軍?”趙宴時艱難叫他。
梁安放下燭臺,行禮拜見:“殿下恕罪,是臣唐突了。”
“你怎麼會……”他吃痛捂住右臂,看見窩在床下的狗,帶著幾分歉意:“棒骨又去打擾將軍了。”
梁安起身搖頭,一時竟當真應了方才的困擾,他該如何解釋自己深夜來此的目的。
他自己還沒想明白,根本說不清楚,到底為什麼一定要來這個不恰當的地方做不合適的事。
好在趙宴時不糾結於此,虛弱說道:“勞煩將軍扶我起來。”
梁安上前,道聲“得罪”,小心避開他的手臂,彎腰攬住趙宴時讓他靠在一側。
就這樣一個輕巧簡單的動作,趙宴時都控制不住地喘,許久才調勻呼吸。
梁安眼睛落在他捂住的右臂,手心還有剛才摸到的黏膩濕滑的血的觸感。
他受傷了。
從上次見他時,這只胳膊就傷了,直至今日未愈。
梁安看向趙宴時痛苦蹙眉的側臉,心中疑雲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