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燉煮的東西徐徐冒出香味,江時景把椅子推到外公身後,讓他坐著,偷偷說:“你這兩天對季渝挺好的啊?”
“哼。”外公瞥他一眼,“我要是對他不好你不得跟我翻臉?”
“怎麼會。”江時景捏著他的肩膀,“我是這樣脾氣的人嗎?”
外公沒理,手在他的手上拍了拍。
從江時景說要帶人來的那一刻,他家老婆子就一直給他打預防針,讓他別管那麼寬,說現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意。
外公一開始沒聽,怎麼勸說自己都難以接受。男的和男的怎麼能在一起的?
可那天晚上,他偷偷爬起來將窗簾掀開一點小縫,看著院子裡的兩個人,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謝樂怡帶著江宏朗回家時的樣子。
和現在一模一樣。他們也站在那個位置,只不過謝樂怡在給江宏朗摘杏吃。
那顆杏樹還是謝樂怡小的時候他們種下的,歲數比江時景還要大。
外婆搖著蒲扇,拍了拍外公的肩膀:“好了,別看了。孩子來之前還說什麼都不同意的人,不還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外公把手收了回來,重新躺下:“這是我不想讓人家說咱們招待不周。”
“得了吧你,你不同意就不會和他喝酒。”外婆笑著,給兩人扇風,“跟你在一起五十年了,我還不知道你。”
“哼。”外公沒理,把她手上的扇子接了過來,搖著,“快睡吧,睡覺話還這麼多。”
江時景手上動作沒停,趁著鍋裡東西還沒好的空擋給外公做起了按摩。外公抬頭看他,又拍了兩下他的手:“好了,不用看著,怪熱的,進屋涼快去吧。”
江時景搖搖頭:“沒事,不熱。”
“小時候二十多度就喊熱的人,現在說上不熱了。”外公笑了笑。
江時景也低下頭抿了抿嘴。
“你們看著辦吧,我歲數也大了。”外公突然說。
“嗯?”江時景抬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沒聽清我就不說第二遍了。”
“我聽清了,聽清了。”江時景立馬回答,他彎了腰,抱住外公,像小時候在他背上撒嬌那樣,“謝謝外公。”
外公捏了捏他的手臂:“別上來啊,外公現在可背不動你了,一眨眼成這麼大的小夥子了。”
江時景眼眶有些酸,嗓子連帶著有些幹澀,他扯著嘴角:“沒事,我能背動你了。”
第二天,季渝還有些捨不得走,但外婆又擔心路上會黑,在中午就催促著他們離開。
季渝手上拎著外婆給的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站在門口和他們說:“那下次我們再來看你們。”
“行。”外婆笑著。
外公站在外婆旁邊,對著他們擺擺手:“下次來帶一副新的麻將啊,這個牌不好。我就不信下次你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外婆用胳膊懟他一下:“一天天就知道麻將。”
季渝笑了:“好。”
江時景把車開了過來,將季渝手上的東西接了過來放上車。季渝這才依依不捨地又打了聲招呼:“那我們真的走了。”
“路上小心點啊。”外婆拍了拍季渝的胳膊,“下次再來玩。”
江時景過去和他們也打了聲招呼後,帶著季渝往家裡走。季渝靠在座椅靠背上,有些悶悶不樂的:“我第一次從長輩家裡出來有這種感覺。”
“捨不得?”江時景空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嗯。”季渝看著前方,這段路在那天早上外公帶著他走過,“江時景,我們下一次什麼時候來啊?”
“隨時。”江時景說,“我現在也可以開回去。”
季渝心動了一瞬,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我得回去上班,要不然夏明樺又要念叨我了。”
“那就下次,等秋天回來說不定我們還能帶點別的食材回去。”江時景想到後備箱裡那些東西,低頭笑了,“還有那顆杏樹,等它成熟的時候我們再回來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