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呀愛謎案錄.縛耳來》20
貨車撞在野路邊的石墩上,左車燈碎了,前面凹進去一塊。楚稼君將車上幾具屍體拖下來,踢進草叢裡。屍體瞬間就被高而密的草叢吞沒。
在處理成究侄子的屍體時,他遇到了點麻煩。這具巨大的屍體好像脂肪堆砌的山,已經超出他能搬動的範圍了。
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那個人。那種目光,就像許飛每次忘帶鑰匙,騎著腳踏車跑
單位找紀勇濤一樣。
楚稼君:勇哥,你能搭把手嗎
紀勇濤沒回答。
楚稼君:我一個人搬不動,這死胖子太重了。
楚稼君:勇哥,我幫你解開好不好你幫我一把,要不然沒法把它弄出去。
楚稼君:勇哥勇哥!
他撲到紀勇濤邊上,發現男人沒意識了。
楚稼君怔怔退開半步,然後蹲在地上呆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也不知道是等這人自己醒還是送醫院。
就在這時,兩隻手握著石塊砸向他的頭;楚稼君反應很快,勉強躲開,發現是裝死的紀勇濤想偷襲自己。
楚稼君奪過那塊石頭:我看你是真想死!
紀勇濤帶許飛買菜回去,路過百貨,看見櫥窗裡的小電視,這種價格昂貴的小電器是他幾個月的收入,有不少人路過時都會欣羨地看向櫥窗。
有筆獎金在上週發了下來,五百塊。一般拿到津貼的當天,兄弟倆會去吃頓好。不過要是把錢存起來,說不定今年就能攢夠錢買個小電視。
但這樣算算,買大哥大不知道要攢到哪一年了,買車更是天方夜譚。下海的人愈來愈多,愛呀河小區是單位分房,棉花廠的員工佔了一半的住戶,最近那邊有點人心惶惶,似乎是廠子的效益不好,要和輕紡市場做承包合併,但找不到接手的人。
紀勇濤吐了口煙,算了,這種事情輪不到自己發愁。天塌下來,警察都是個鐵飯碗。
路過超市,楚稼君想用零花錢去買進口巧克力,紀勇濤見怪不怪,這家夥的零花錢都花在吃喝玩樂上。
他先到家,洗菜切菜開火做飯,過一會兒,弟弟回來了。
楚稼君:你猜我去超市買巧克力,抽獎抽中了啥
紀勇濤把手上的水甩幹淨,回頭看他站在廚房門口。楚稼君手上拿著個小禮盒,從裡面取出一臺小電視。它是嶄新的,只有手掌大小,天線長長的伸展著。
不知為何,紀勇濤說不出話,他看著楚稼君丟開小電視,又從身後拿出一個長方形禮盒:你猜我還抽中啥
廚房的景象變了,變成了一趟火車。兩側都是抱頭瑟瑟發抖的乘客,楚稼君站在過道中間,從禮盒裡取出一把步槍,閑庭信步走向他,每走一步就會向兩邊開槍,車窗由遠及近,依次綻放血花。
他走向紀勇濤,背後是倒了一地的屍體,走到男人面前時,他將槍口對準了面前人的眉心。
楚稼君問,你猜,你又抽中了什麼?
眉心驟然劇痛。他從噩夢中醒來;面前,楚稼君正遲疑地用手指碰他眉心的傷口,見他醒了,這人收回了手指。
紀勇濤被他拖上車,胖子的屍體已經被弄下去了,楚稼君在它腳踝上綁了繩子,繩子另一頭綁在路邊石墩上,然後開著後車廂門開動汽車。
滿是血汙的後車廂只裝了紀勇濤一個。天都黑透了,附近伸手不見五指,他們都不知道車在往哪開。
這種用來做案的車,玻璃上事先貼好了茶色貼紙,從外面看不見裡面。外面太黑了,有那麼幾分鐘,紀勇濤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死後下了地獄,就是在這無盡的黑暗裡待著。
起初誰都沒說話。楚稼君把他綁在座椅上,喂他喝了點水太暗了,紀勇濤看不清,只覺得喝進嘴裡是一股腥味,才意識到那是血。
他嘔了出來。楚稼君勸他:你得吃下去,不然會死的。
紀勇濤不肯再吃他給的東西了。
車在無盡的黑中開了很久,進了片樹林。結果前後左右都是樹,被卡在了中間。
楚稼君把車停了,怔怔看著窗外,在等天亮。
紀勇濤聽見他開口:我以為你死了。
紀勇濤也以為自己會死,當楚稼君用手裡石頭砸中自己時,他以為自己就會這樣失去意識,然後死去。
但那人只是砸了一下,見他昏迷不醒,也不敢再動手了。
短暫的平靜中,紀勇濤難得主動開口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