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稼君:上海會什麼都有的,我們會什麼都有的。
紀勇濤:我沒那麼多想要的。我可以什麼都不要的。
楚稼君:那你要什麼
紀勇濤:要你乖,行不行
那雙明亮的眼睛眨了眨,轉開了,眼神有點開心。
紀勇濤:等這次事情結束了,咱們坐火車去上海看看。
楚稼君:什麼叫“結束”
紀勇濤:抓到那個人。
楚稼君:萬一抓不到呢萬一他死在外面了呢
紀勇濤:那就最糟了。我們寧可他逃,也不要他無聲無息死外頭。那就成了無頭案,很多人的死,都會變成無頭案。
楚稼君:那些人的死,和你有關系嗎你認識他們嗎
被子被輕輕翻開,他把被子替楚稼君蓋上。
紀勇濤:我不認識他們。但他們是人,我也是人。一個人,是不會希望其他人受苦的。
楚稼君:他們和我沒關系。
楚稼君:我只在乎,你會不會陪我去上海。
紀勇濤很久很久沒說話。他幾乎以為男人已經睡了。
就在楚稼君也幾乎要睡去時,他聽見了從身邊傳來的聲音。
紀勇濤:如果以後有一天不當警察了……
紀勇濤: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們去上海。
第三天,楚稼君出院了。傷還要養一段時間,但不需要待在醫院裡平躺了。
回了家果然比從前乖了很多,不太出門,不太亂花錢。吃了飯就洗盤子,會給狗梳毛。
有天兩人都在家,家門響了,拉開門,外面是兩名居委、兩名警察,中間站著一個中年婦女。
大家笑顏逐開地請“許飛”出來:來來來,許飛同學,你媽媽從老家來探望你了。
楚稼君走向門口。他看著那和藹的女人;紀勇濤坐窗臺邊,本來看報紙,此刻也抬頭看門口。
他看著那女人,時間只有幾秒鐘,他應該像個好兒子,哭泣地抱住媽媽,說自己死裡逃生的經過……
但是他沒有。
楚稼君很困惑:我媽在哪
門外那團人的神色僵住了。
楚稼君:這不是我媽,你們弄錯了。
楚稼君的神色顯出警惕,聲音也拔高了:什麼意思!你們還在懷疑我!
居委的人匆匆安撫,其他人帶著女人離開。過一會兒,來了個人,為剛才的事兒道歉:不好意思啊,許飛同學,我們弄錯火車班次,接錯人了……
楚稼君能感到,背後的紀勇濤,氣息從緊繃恢複成鬆懈。他知道自己賭過了這一關——這不是“許飛媽媽”,這是個拉來試探自己的演員。許飛的老家來a市至少需要五天,一個女人,在火車上過了那麼多天,帶著惶恐不安,絕對不可能那麼氣息平靜。
紀勇濤的手剛才一直握著槍,藏在報紙後。在許飛做出正確答案後,他無聲把槍收了起來。
他從玄關櫃子裡搬出個蛇皮袋,裡面是一顆包紮精美的哈密瓜。紀勇濤:別理他們了,過來,哈密瓜。
楚稼君睜大眼睛:我只在電視上看到過,這是真的哈密瓜?
紀勇濤拍拍他的背:好不容易弄到的,去拿刀切瓜,給你這個病人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