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呀河迷案錄·縛耳來》7
楚稼君原本的計劃改變了。
他曾經計劃,只在a市待到六月。到時候就藉著放假回老家的藉口,順理成章離開。
他現在需要待的久一些。因為報紙上的一則宣傳——在六月中,一家日本老牌珠寶企業將在a市展出珠寶。
這是小縣城絕不會有的場面,不再是那些只能搶幾十萬或者一兩百萬的小儲蓄所,擺滿了高階珠寶的展館,在鯊魚眼中,就像一條漏著血的溺水者。
他從大學回去,沿途經過了高星迎賓館,a市最高檔的外賓賓館,去年開始對普通顧客開放。
日本珠寶展會場的選擇,只會是那幾個地方。一個是會議中心,一個就是這類原外賓接待處。
楚稼君晃進去,買了瓶可樂。外面天色暗了下來,聯誼舞會要開始了。
紀勇濤在小區門口等他,路燈下,摩托車靠著燈柱,他在車邊抽煙,看著從腳邊爬過的螞蟻。
紀勇濤騎車載他去了百樂歌舞廳。裡面傳來陣陣樂聲,男女們的身影,滿滿地聚在舞池裡。
有幾個同事拎著啤酒在外面透氣,見紀勇濤來了,立刻就指路:百合花區,快去快去!李老大已經坐下了!
紀勇濤:老劉呢?
同事:那肯定提前半小時到了,老劉嘛。
彩燈流轉的舞廳裡,女歌手唱著鄧麗君,楚稼君跟著哼靡靡之音,勾著紀勇濤的脖子穿過舞池。百合花區大概有七八張圓臺座,都坐滿了來自幾個單位的男女。
這樣的聯誼舞會,說是給單生青年們認識的機會,促進各單位感情,其實也是應酬。在角落的圓桌沙發上,氣氛明顯和其他地方不同——那裡坐著的是大隊長李宇、還有二隊的帶頭劉緯德。在主座上,還有一個更年長的男人。
紀勇濤讓楚稼君坐下,自己過去打了個招呼。
楚稼君問旁邊的年輕警察:那邊都是誰啊?
——年長者是李宇的岳丈,這家歌舞廳也有他女兒的投資,所以大隊每次聯誼都會擺在這。
劉緯德坐在李宇和大人物邊上陪著。沒人留座,紀勇濤很識相的說要去跳舞,離開了那張桌子。
紀勇濤身邊轉瞬冷了幾分。旁邊幾桌的人也都在察言觀色,有幾個一隊的年輕人忍不住大聲說話,剛說了一兩句,就被邊上人按了下來。
楚稼君陪他進了舞池:說好的山口x惠呢?
紀勇濤咬著煙笑笑:嫌我們這煙大。
他們單位這邊男多女少,整片區域沒幾個人不抽煙的,煙霧繚繞;對面幾個幼教都用手扇風,氣氛很尷尬。
楚稼君從他口袋裡摸了支煙,紀勇濤的打火機沒油了,就用自己的煙頭替他點煙。下一曲開始了,左半側舞池,女老師和男會計們翩翩起舞;右半側,男人們都喜歡聚在卡座上喝酒聊天,或者一群人瞎蹦。
兩人在舞池中間的夾縫裡慢慢跳。楚稼君起初去踩他的腳,舞池人多,紀勇濤也不躲了,任由他踩。
楚稼君覺得沒意思,幹脆兩只腳都踩在他腳背上。
紀勇濤突然緊緊抓住他,帶著他跳。舞步不標準,但動作很大,楚稼君幾乎站不穩掉下去,又被他抓回來。
紀勇濤的臉在彩燈下顯得很模糊,鬍子很多天沒刮,有煙灰落在上面。
楚稼君伸出手指彈掉那一點鬍子上的煙灰。他發現紀勇濤在看自己。
紀勇濤:想不想去其他地方?
楚稼君:什麼?
紀勇濤:從愛呀河搬出去,去新的地方。
紀勇濤:更寬敞的房子,你有自己的臥室,有可樂,蛋糕,大哥大,天天能給家裡打長途。
楚稼君吃吃笑:搶銀行啊?
紀勇濤也笑:你就告訴我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