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照乘愣愣地看著他,南諾同樣回視過去,輕聲道:“你又為什麼要這麼難為自己。”
“顧先生,你那個時候有多大呢?”南諾緊盯著他,逼問道。
“……五歲,但年齡不重要,”顧照乘抿唇,“不論我有多年幼,當自己的母親遭受到那樣的事情,我都應該挺身而出,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
“顧先生,難道你會要求一個五歲的孩子充當救人的英雄嗎?”
顧照乘:“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你無法把這樣的要求放在別人身上,也不要放在自己的身上。”南諾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五歲的孩子,能懂得多少呢?我知道顧先生很自責,但你為什麼要難為一個五歲的孩子。”
“他什麼都不懂,他只是被嚇壞了,他深愛著自己的母親,甚至在反應過來後,想盡了辦法去拯救她,失敗後又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為母親報仇。”
“這樣的孩子,他能有什麼錯?”南諾抿緊唇,“而且在之後的日子裡,我相信他不會好過。”
青年的神色太過認真,他的眼裡有著心疼和責備,恨不得以身相替。
顧照乘那些年,確實從未好過。他一生最後悔的事,一是沒能夠鼓起勇氣救下母親,二是沒能在事發當晚就替母親報仇。
而在那之後被關起來,每時每刻絕望的大喊,直到嗓子嘶啞出血,他也沒能夠及時替母親做到最後一件事。再之後的許多年裡,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日裡噩夢纏身,一直到他為母親報了仇,才漸漸有了好轉。
但顧照乘依舊無法釋懷。
認真地看著南諾,顧照乘心中微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順著南諾的話點點頭,轉而提起了其他的問題。
“你說那個透露出訊息的人,是厲氏的副總?”
顧照乘斂眉,無聲摩挲著手腕,心往下沉了沉。
南諾點點頭,緊張地看著他:“是不是厲家的詭計?我總覺得他們不安好心。”
“沒事,你放心吧,我會讓人去查的。”收斂起眼底的疑慮,顧照乘摸了摸南諾的頭,笑意盈盈地道,“謝謝諾諾,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能夠幫到你就好。”南諾彎下眉眼,只覺得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顧照乘看著他的小兔子,眉眼彎彎:“等過段時間,一切都塵埃落定,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南諾欣然應下,“當然好了,什麼時候都可以!”
兩個人商談完後,等到南諾出了房間,顧照乘舒了一口氣,閉目沉思。
過了許久,他撥打起書桌上的電話:“小王,你幫我查一下厲家最近的動向,尤其是媒體輿論方面的。”
這邊解決好後,他又想了想,讓李叔上來一趟。
“先生,您叫我什麼事?”李叔笑呵呵地問。
顧照乘沉吟一下:“老宅最近,有沒有什麼訊息?”
“前段時間是顧大少的忌日,那是您正忙,我就做主拒絕了。”李叔想了想道。
顧照乘恍然,“是南諾開庭的那一天嗎?”
他確實沒怎麼注意到,是刻意也是無意,歸根究底,還是他不想關注任何關於那個人的事罷了。
李叔點點頭,沒再說話。
“除了這個呢?老夫人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常?”
“周嫂倒是說過,這段時間老夫人經常帶著林夫人出去,一改往常閉門不出的習慣。除了這個,倒也沒有其他了。”
顧照乘敲敲桌子,心裡有了成算,他對李叔吩咐幾句。等人下去了,剛才的遊刃有餘就散了個幹淨,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他大概能猜到事情的始末,卻仍舊感到無力,不僅是因為那些人本也是他的親人,更因為他沒辦法去恨。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錯在不應該把罪人送到該去的地方之後,還留在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