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這種場合。她想,春節不是早就過了嗎,難道那次超市捉弄我還不夠嗎。
付暄合上眼皮,顫抖著雙唇深深吐出一口氣。她得趕緊離開這裡,不能再丟人現眼了。
看她有起身的意思,兩個女生大概是一起的,小跑過去挽著付暄的肩膀將她扶起,走到長椅邊坐下,“同學,沒事吧,啊——”
一女生後怕地叫了一聲,付暄手掌向上,掌心懸空,粉色的手掌肉露出,薄薄一層皮被搓成幾條堆在一起,細密的血珠滲出,黏著皮肉。對於見不得血的人來說,這種傷口已經是觸目驚心。
“同學,你手機響了。”景婕大概反應過來自己和付暄走丟了,一個電話發過來,問付暄現在在哪。
付暄還沒想好說什麼,沉默不言,一女生搶過話頭,開了擴音說:“那個,她受傷了,我們先去醫務室,到時候在那裡會合。”
付暄像是預設了她們的做法,“嗯”了一聲。景婕電話掛得幹脆,兩個女生攙著她,說:“同學,我們先去醫務室吧。”
付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嘴裡說著不用,右手邊的女生倒是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不用什麼不用,你要不要看看你……”
“嘖。”左手的女生皺眉,提醒她注意言辭。
右手邊的女生苦口婆心,邊拉著人邊說:“趕緊走,你摔得可慘了。傷口那裡還有灰塵和小石子,不難受嗎?來來來,把眼淚擦擦。”
春季多風,付暄甚至能感受到礫石滾過皮肉的軌跡。兩個女生半路碰到景婕,將人交給她後離開了。
景婕帶她到洗手池邊先洗手,雖然傷口沒流什麼血,但水龍頭沖下的那刻,還是帶走了丁點粉色。付暄疼得肩頭直抖,想拿開手,卻被景婕死死按著,“還是用水洗一下比較好,用酒精估計你也受不了。”
付暄:“哦”
景婕問:“你剛才跑哪去了,我一轉頭你人就不見了。”
人太多,景婕都是被後面的人推著走,根本沒有空間過頭。
她還沒說什麼,景婕到先發制人上了。付暄有一種早知如此的平靜,淡淡道:“可能是人多,被擠散了。”
二人回到醫務室,正午的陽光穿透玻璃直射到付暄身上,淚痕幹在臉上,又黏又緊繃,她問:“又濕巾嗎,想擦一下臉。”
付暄聽到一聲利索地抽紙聲,剛想抬手接過,景婕已經上手了。酒精濕巾冰涼,風幹過後臉還是幹巴巴的,不好受。
付暄沒什麼反應,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謝謝”,口氣聽著像對障礙物說的一樣。
景婕一手拿著沾著碘伏的棉花,“會有點疼,忍著點。”
付暄嘴上答應,手掌傳來的疼痛感席捲全身,她下意識地想縮回手,被景婕一把抓住。
“聽話。”景婕的話聽著不容商量,付暄沉重地呼吸,胸口悶的喘不過來氣,她現在不是很想和景婕待著一個屋簷下。
付暄問:“能不能等會兒再處理?”
景婕攤手,“一會弄也疼,長痛和短痛你選哪個!”
付暄不情不願地把手伸過去了,醫務室敞亮,比外面溫度還低些,不知是疼還是冷的,她是不是微微哆嗦一下。
“我以前也自己處理過傷口,我來吧。”付暄剛伸出手的手被景婕用手臂推開。
“不用,你坐著就好。”景婕目不斜視,認真地處理傷口,沒注意到付暄的臉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