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珍屬於“窩裡橫”的型別,在外戴著鴨舌帽老實本分,對於陳文靜的編排有些不滿也只是小聲地切了一聲,“就你近。”
一頓飯下來,二人瞭解到景婕在外上學、沒有朋友、寢室關系不好、獨自吃飯掛水,眼前明晃晃呈現“孤獨可憐”四個大字。
旺珍用胳膊肘搗陳文欣,小聲說:“好可憐。”她以為自己很小聲,但也只是她以為。
景婕不以為意,為自己辯駁:“我不可憐,我有學姐陪。”
陳文欣一邊笑,一邊用手在嘴邊比噓的手勢。旺珍低頭大眼睛像撲稜蛾子一樣忽閃忽閃,瘋狂用胳膊肘搗陳文欣讓她安靜,咬牙切齒:“陳文欣,你閉嘴!”
“好啦好啦,吃飯吧。”陳文欣大手一揮,好似自己不計前嫌一般。不過她覺得旺珍說得有道理,於是對景婕說:“你要是覺得一個人孤單,吃飯可以和我們一起,反正我們平時都在食堂吃,就坐著這附近,位置挺固定的。”
“謝謝你們。”景婕內心其實毫無波瀾,本想裝出一副可憐勁兒,但一想到付暄看不到,挫敗感十足,湊到付暄耳邊:“也謝謝學姐。”
景婕嗓子還是有點啞,聽起來有點頹廢低沉,陳文欣用筷子敲了好幾下碗邊,“哎哎哎過分了,當人面說悄悄話。”
景婕很排斥吃飯這件事,每次吃飯最多吃五口,多了她就惡心想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天沒吃飯來了胃口,她盯著景婕,也吃了半碗混沌。
陳文欣陪旺珍去做美甲,就不和她們一起回去了。
現在天黑得快,校園裡昏黃的燈光,耳邊是廣播站播放的流行歌。二人在學校的水泥路走著,並無言語,過耳的風聲一陣一陣的,藥盒碰撞出塑膠聲清晰可見,除此之外,就是盲杖劃過地面發出的摩擦聲。
應該是生病的緣故,景婕比平時話少很多,咳嗽了好幾聲引得付暄連連轉頭,意識到對方不是要和自己說話後又悻悻地回頭。
分開前,付暄提醒景婕注意吃藥,她悶聲嗯了幾下,付暄問她:“現在還難受嗎,有沒有好一點?”
景婕將拉鏈拉到遮住嘴,雙手插兜,身體前傾,毫無徵兆地與付暄額頭相抵,“我忘記買體溫計了,學姐你幫我看看。”
付暄沒有推搡拒絕,期間景婕搖搖晃晃,站不太穩,她倒是十分認真地和景婕貼了額頭,“還是有點燒的,明天應該還要打點滴吧?”
付暄聽見景婕鬧脾氣地說:“還要打兩天,我有點不想去打了,手背都腫了,我能不能只吃藥。”
付暄無奈地嘆了口氣,“謹遵醫囑,病才可以好得快些。”
景婕是不常生病的人,一病整個人一蹶不振,雙手抱胸斜靠在牆上,衣領埋住大半張臉,燈光刺眼,目光纏纏綿綿地盯著付暄,語調虛弱又可憐:“要是學姐明天也能來陪陪我就好了,一會兒就好。”
“可以啊,那你回去好好照顧自己。”付暄說道,“再多蓋一床被子吧,捂出點汗,不要吃辛辣生冷的東西,涼水也不要喝。”
付暄擠牙膏一樣,想到一點說一點,生怕景婕一不留神又燒回去了。景婕滿口答應,只不過再說離開之後,在樓梯臺階上坐了好久。
景婕沒想到那一晚的對月祈禱讓她一個星期都打不起來精神,她發誓再也不能為了付暄頭頂月亮胡思亂想。
景婕沒事就和付暄待在一起,除了那次陪她打點滴是主動的,其它時間不爭不搶不拒絕,也不主動,和這樣平和的人長時間相處,景婕感覺自己的生活節奏都慢下來了。
這天是聖誕節,寢室裡陪姐姐的陪姐姐、回家的回家、有物件的出去約會,付暄在陽臺和隔壁寢室的聊天,懷裡擼著的小貓。
景婕敲寢室門沒回應,推門看到付暄在陽臺和別人說話,心裡“嘖”了一聲,不大爽利。
“學姐。”
景婕這聲學姐喊得很大聲,陽臺上兩個人紛紛回頭。
付暄已經習慣了,將懷裡小貓舉起,“要摸摸嗎?”
“哇好重啊,多大了?”景婕結果抱在懷裡,小貓呼嚕聲不斷。
隔壁寢室的回答:“八斤多了。”
景婕:“不是,我問得是貓齡。”
隔壁寢室的人說:“十一個月了。”
她說起如何在垃圾桶發現這只小貓的,一個寢室是如何養的,暑假是怎麼帶回家偷偷養了兩個月的……人只要說到自家寵物話會變得特別多,就算對面是陌生人。
鬧鐘響起,她將小貓從景婕懷裡抱回來,對付暄說:“付暄我走了,拜拜。”
等她走後,景婕問:“她找你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