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岑的家底已經被他摸透,其父輩在首都權勢並不算小,雖然不比裴建華,但這樣的存在裴子騫理應給三分薄面。因此當不留情面的威脅出現在他的口中時,連對面蓄意激怒他的方岑似乎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回應。
一直到首都遺落腕錶的那天晚上,裴子騫終於得到機會試探卞皎對方岑的態度。卞皎說是表弟。
那就是表弟。即便無法窺得曾經,只能知道卞皎與方岑在此刻的關系,裴子騫多年的嫉妒心也還是像得幸拔掉|塞子的彩色氣球,滯懈開來,終於從泛白到幾近爆|炸恢複回原本的色彩。
那晚後,裴子騫直接改變自己的預設。
不管過去究竟如何,既然現在卞皎單身一人,他就覺得完全可以自我欺騙。
一切不想面對的事情,只要不知道,那就是沒發生,畢竟精神勝利法千錯萬錯,至少有一點好,那就是可以獲得心理平衡。哪怕只是虛假的心理平衡,也是平衡。
因此後來吉隆坡那一晚,裴子騫向卞皎坦言了自己的情況後首先做的,就是捧口勿對方的臉。
他直覺對方會很禮尚往來地回複他,可他並不想聽,他只在意當下自己是不是對方的唯一,對方是不是隻屬於自己,至於過去,那都是陳年舊事。陳年舊事,意味著不重要意味著沒興趣,人生如寄天地逆旅,那一點小事,隨風散去就好。
可裴子騫沒有想到如今。
如今明明他已放鬆警惕,卞皎卻又非要言明。好在言明的結果令他謝天謝地,他萬惡的嫉妒心自此不過是一腔空彈,被愛化為流|水,五彩繽紛的流|水,繞指柔的流|水,圍著一個人,緩緩轉淌的流|水——
“如果我有其他人,你不會祝福我。”卞皎點頭,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繼續,他問:“那你會做什麼?”
裴子騫緘默,嘆:“不確定。”
他只知道自己做不到卞皎那麼大度,關心自己這麼多年有沒有人愛有沒有被愛。他是個小氣鬼,只懂佔有的小氣鬼。
“也許我會搶一搶,”他說,“搶不到的話。”
停頓一刻,壓低聲音:“試試其他手段。”
卞皎問:“什麼手段?”
“很多。”
“……比如?”卞皎猜:“把我關起來?”
“很好的提議。”
卞皎笑了,口勿住他的唇:“好可怕啊。”
“可怕還親?”
卞皎絲毫沒有後退,只碰碰他的鼻尖。
“因為你不用這樣可怕啊。你不需要的。”
裴子騫聞言抬眸,與他對視,那雙眼睛亮得像盛滿某一夜金湖倒映的星星。
“裴子騫只用對我說,卞皎,和我走,”
卞皎看著他,輕聲堅定地說,
“然後我就會什麼話也不說,頭也不回,直接和裴子騫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