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怯懦、拒絕面對,所以不敢撥電話。如果卞皎要細問,裴子騫也願意承認自己就是如此。
卞皎卻根本沒有問他為什麼。
“沒事,你不需要電話也能找到我。”卞皎說。他拉起他的手,握著貼上自己的臉頰:
“你已經找到我了。”
卞皎面板的溫度比裴子騫的手心低許多,但在冷氣的對比下還是拱得人手心暖烘烘的,很像冬天早晨睡醒,手伸出被窩又塞回去那一瞬間的安心。
很認真地對上裴子騫的眼睛,他說:
“裴子騫,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保證,不會錯過,永遠接聽。”
裴子騫飛往德國後,接下來一整週卞皎都陷入忙碌。
準備紀錄片節、完成此前因攝影展而擠壓的工作,而在這一切之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送別田宜宜。
卞皎與田宜宜結緣的專案時限是一個季度,如今已經結束,田宜宜講她已經報名了巴塔哥尼亞的一項短期義工,結束後會接著進行計劃很久的南美徒步旅行。
卞皎清楚田宜宜的個性,但還是很不捨地有過挽留。
田宜宜聽見他的挽留後,捂著心口:“嗷,水餃寶寶你別用這種眼神,我機票都訂了,退票手續費很貴的!”
“我替你出。”卞皎說。
田宜宜看出來他是認真的,便收起手不再誇張。
笑著搖頭,她說:“我也捨不得你,但是南美真的非去不可。不是講究一個緣分麼,緣分在這裡,相信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她的話雖然很短,但眼神與語氣足夠真誠。
縱使卞皎已經習慣告別,但在這種關系下依舊沒法做到麻木。
點了下頭,他只可以說一定會。
田宜宜就繼續收拾行李。動作到一半,她忽然誒了一聲,停下手抬頭。
“忘記問,前幾天你去亞庇了對不對,”她說,“這次有見到日出嗎?”
卞皎笑了下,想到與裴子騫睡過的那個早晨,答說沒有。
“嗯……”田宜宜意味深長地拉長聲音:“雖然沒有,看起來也不是很遺憾哦?”
對她的打趣,卞皎回以一聲含著笑的輕嘖,眼梢帶甜的模樣,任誰看都在熱戀。
“好啦,最近我控糖,不能聊這個。”田宜宜見好就收。胡謅了一句拉回話題,她問:“還記得上一次從亞庇回來的時候,你和我說什麼嗎?”
卞皎示意她講。
田宜宜就站起來,從一旁拉了一個膠凳坐到卞皎對面。
“你說以後。”
卞皎的眉梢動了動,似乎不是很明白她提這個做什麼。
田宜宜繼續說:“以後,這真的是我聽過最有希望的一個詞。”
忽然她仰了下腦袋,去看懸在頭頂的吊燈。
玻璃燈發出五彩絢爛的光芒,她的眼睛也像其中一顆水晶。
回正視線,田宜宜重新開口:“其實在知道你真正再次去到亞庇之前,我是不信這個以後的。過去大家都說要把握當下,我也這麼覺得,於是急匆匆活了二十多年,好像見過了很多,卻總感覺…那個詞是什麼來著?走……對,走馬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