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騫心情到這裡終於好轉稍許。看來舊事並不是全然只有壞結局,想到當初馬場辦事效率很快,他閑問一句:“當時是你與我對接的麼?”
對方搖頭:“那時候和您對接的是另一個人,現在已經離職,我當時負責的是與它前主人聯系。”
裴子騫的眼底動了瞬,沒有說話。
只聽對方繼續:“我記得您是藍調的緊急聯系人,我們馬場一貫會在購馬之初就會登記兩個號碼,一開始我給原馬主打了三天的電話都沒能打通,同事才聯系的您。”
裴子騫垂眸拽動著皮質手套,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說:“好在你聯絡了我。”
另一個工作人員這時笑道:“也是您出手大方才有後續,其實當初原馬主還不同意交易呢。”
這句一出,裴子騫的腳步卻忽地停下。
“不同意?”
那位工作人員也就停下腳步,表情變得有點奇怪:“對。”
裴子騫的眉緊緊皺起。
“怎麼會?”他難得追問:“他想將藍調人道處理不就是因為缺錢?”
工作人員見狀看了看另一位同事。
幾秒後,對方說:“這事是我們的錯。這種不接電話的情況我們見得多,一般來講就預設主人不想再負責。一開始我們沒有對接到位,那位前同事就直接預設原馬主選擇人道處理,直到後來勸說交易時聯絡上對方,才知道對方並沒有這種想法。”
走廊燈光幽暗,唯有前方通往的草場盡頭有一片白光。
工作人員繼續:“後面才知道原來他是家裡人生了重病,我一開始嘗試聯系那幾天他正好在等icu,因此無暇接聽電話。說起來他也是一個愛馬的人,即使您出那麼高的價格,他也很長時間都沒有鬆口。”
工作人員講完這段話,走廊中空寂幾秒。
裴子騫的表情沒法看清,半晌後,才聽到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
“那後來,怎麼鬆口了?”
“當然是因為您的價高。”對方觀察著他的態度答。
如若不是當初誇張的成交價,大概工作人員也不能將這件事的細節記得如此之深:
“誰能跟錢過不去?其實養馬的也並不都是有錢到不在意盈利的人,而且聽說那時他還有考慮貸款給藍調做手術,可惜後來一場病拖垮一個家庭。不過傷馬最終還能賣出好價已經算是幸運……誒?先生,您這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裴子騫就將頭盔塞到他手中轉身就走。
像是有極為緊急的事情,黑色馬術長靴在木地板上橐橐作響,高挑頎長背影步履匆忙,邊走邊可見到在從兜中取出手機。
備忘錄裡的那個號碼被毫不猶豫複制到號碼盤,一刻未加猶豫地按下撥號。
電話嘟音響了三下很快接通——
但卻不是熟悉的那個聲音。
“喂,找誰?”一個陌生的年輕男音,態度很不好。
裴子騫腳步登時停下,如驚濤止息。
“……你是誰?”
對方沉默幾秒,忽然說:“你不會是裴子騫吧?”
裴子騫確信自己不會打錯電話,語調冰冷再次發問:“你是誰?”
對方笑了下,聲音帶著蔑意:“我啊?我是方岑——”
“小皎還在睡覺,你有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