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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 你們認識?”
陳素忠似乎被問住,又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問題有些沒有必要,沉默幾秒後他說:
“沒有吧。至少當時他沒有向我問過你。”
裴子騫握緊扶手的手指一瞬松開。
陳素忠感受到了不對勁,於是換說法:“也不一定,你等我再想想。”
“不用了。”裴子騫說。
他的聲音比方才要沉很多。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出去吧。”
說完抬步往室外走,陳素忠反應不及在原地問:“不上樓看看嗎?三樓沒有變,你的東西我都儲存著,換個床單被套今晚就可以住……”
“不用,”裴子騫沒有回頭,“我簽好酒店。”
…
晚間吃過飯已近九點。
伯母早已帶著三歲的表弟在包廂裡等待,一番算得上純粹的敘舊後笑著推表弟叫裴子騫哥哥。小孩的眼睛大得像葡萄,看著裴子騫脆生生叫了一聲,裴子騫與大伯飲幾杯白酒,垂眸輕盯著表弟看幾秒後輕輕應了,然後遞出一個紅包。
結束後大伯提出要送他回酒店,裴子騫說不必。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他講。
大伯一家就先離開,在路邊抽了一根煙後裴子騫招手叫一輛計程車。
目的地是金湖區。
他的酒店並沒有簽在這裡,甚至,此行回來他其實還未預訂酒店。
在金湖下車,沿著湖畔走五分鐘,湖風吹散不少酒意,他進到一個小區。五年前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時還是白天,那棟雙層別墅前的芍藥在日光下泛出粉紫色光芒,那時候花圃的主人還與他素不相識。
站在夜色中靜靜看了這棟房子許久,他終於抬步走進,解鎖房門。
三年前回國處理藍調時,裴子騫意外遇到房屋出售,當即購入。上一位房主沒有改變花圃以及室內裝修,第一次步入那天窗外金湖閃耀藍彩,空氣中彷彿加上一層模糊濾鏡,一切如同記憶般真實但陳舊。
按開燈,裴子騫並沒有繼續走進,而是靠在門旁朝二樓的那個躍層平臺看去。
以往每次進這棟房子都會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同他相望。金湖的陽光會灑在他的側顏,穿著淺藍色的睡衣,支著腦袋,對視時那雙眼睛就笑開。
而此刻,木質欄杆後方的燈光沒有開啟,一片漆黑,空蕩無垠。
收回視線,裴子騫摩挲了下兜中的煙盒但卻沒有抽煙。
走到沙發旁,他仰面躺下。
半空中一盞玻璃吊燈垂吊著,中央是一輪月亮的圖樣。
“他有沒有來找過我?”
——裴子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向陳素忠問出這個問題。
飛回陽市前的那個夜晚他想了很久。他想如果卞皎去過海市找自己,那沒道理沒有回過陽市,要確認答案也很簡單,只需要找到陽市中唯一和自己有親緣關系的人問清就是。
但其實根本沒這個必要。
整個陽山中學他只與卞皎相熟,敲開宿舍門自稱是他高中同學的那個人,除了卞皎又還能是誰?
出國那幾年,裴子騫的生活方式其實與過去有很大的不同。他不再回避他人的靠近,順水推舟交了幾個知心朋友,某一年還組織留學生隊參加了龍舟活動,雖然最後止步於半決賽,但結束後隊友們一起去一家酒館慶祝,歡聲笑語分毫不差抱得獎杯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