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你答我——”
“裴子騫,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我們聊聊。”
宋清瞪大眼睛重新看向那位男士。反應過來自己聽見了什麼後又看了看裴子騫,神情不可置信。
晚宴酒店位於近郊。
也許是正值飯點,大堂吧裡沒什麼人入座,落地窗外臨一面湖。卞皎隨意點了一杯手沖咖啡,裴子騫則對侍者說:“我同他一樣,不過再上一杯溫水,謝謝。”
點完單後,他們二人卻都未開口。
裴子騫交疊雙腿,幾乎倚靠在沙發背上。他注意到卞皎的左手放在腿側,輕輕敲打椅墊。直到侍者上齊最後一杯溫水,放在裴子騫的方向,卞皎手指動作才終於停下,微微啟唇似要開口。
這時裴子騫卻抬手,將透明水杯推向他的前方。
“……謝謝。”卞皎說。
“不客氣。上一次我們見面,我喝了些酒,說的話不動聽。”
裴子騫主動提起上次會面。
卞皎這才意識到暮雲包廂裡發生的一切不過就在一週之前,卻好似隔了幾百個日夜。他垂落視線,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忽然感覺想說的話盡數都被消滅。
暮雲包廂那晚後,他其實曾經私下立誓,如果還能與對方有下次見面,要不然就將一切掰開碾碎從頭講清,要不然就裝一輩子的陌生人,永遠不要再有搭白。
很極端的兩種選項,然而真正當這一天來臨,他卻發現兩種都不好做。
方才在大廳裡他飲一杯酒後向對方提出聊聊這種模稜兩可的邀請,沒想到對方不過兩息便應允。朝大堂吧走來之時他走得很慢,卞皎趁機看了看旁邊的反光鏡,發現自己兩頰之間已經出現明顯的紅暈,雖然身上的酒氣並不濃重,但還是可以看出喝過酒。
直到此刻真正坐下卞皎才真正有些覺得發窘。醉酒後的臨時邀請,對方居然真的答應。
他沉默許久,一時不知如何開啟話題,最後只能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語句:
“你……最近怎麼樣?”
裴子騫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答:“很好。”接著他忽然坐起:
“不如我們省去寒暄環節——”
眼神直白而鋒銳。
“你想同我聊什麼?”
卞皎視線從水杯移起,對上他的目光明顯滯緩一瞬。左手微微攥緊,他竭力讓自己放鬆,試圖將這當成一場簡單的交談。
“我也不清楚,或許隨意聊聊。”
講的內心話,但一出口便後悔。這算什麼,主動提出邀約卻說不清楚要聊什麼。
但裴子騫似乎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意外,他的目光下垂到對方攥緊的左手上,重新靠回椅背。
“那不如我開個頭。”他說。
卞皎遲疑一下,點頭。
裴子騫就交握雙手,開口:“一週前的會面,我說的話不動聽,飲酒這件事千萬壞處,但有一點算得上好,那就是真心話變得容易開口。今天你找我聊聊,想必也是酒精的作用。”
卞皎沒有回應。
裴子騫也沒有等待,只繼續說:“一旦開口的話,說第二次就沒那麼困難。廳內我沒有飲酒,所以今天可以清醒再告訴你一次,卞皎,我不想你過好,這句是真的。至於那天其他的話,我向你道歉。”
卞皎張了張唇,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搶白。
“那麼你呢?”裴子騫倏忽發問:“你想我過好麼?”
卞皎的唇就閉上。良久後,他開口:“我不知道。如果在今天之前面對這個問題,我想我會回答,當然,我當然希望你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