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呢?也許昨天不過是他心情不好?
自閉症需要更多的理解和包容。
十分鐘過去,蘇縈懷狀似專心致志地閱讀,實際上一頁書都沒有翻。
他抿了抿唇,合上書本,認命地嘆一口氣,換了一套衣服出門。
今天李望月的房門也沒有開,蘇縈懷懸著的心跌落到底,他站在李望月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三下。
沒有回應。
按照他對李望月的瞭解,這時候絕對已經起床了。
“李望月,你先開門,我們聊一下。”蘇縈懷耐心地溫聲道。
一片寂靜。
“開!門!”蘇縈懷恨恨地從牙縫裡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好!你不開是吧!我就在外面等著!李望月你有種永遠別出來!”
蘇縈懷也不敲門了,他坐下來,靠著牆邊,無聊地望天打發時間。
這家夥總不能不吃飯吧?
蘇縈懷打定主意,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夏蟬都歇過好幾輪。終於,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縈懷立即站起來,他拉過李望月的手,對一日沒見的李望月粲然一笑。
“你出來了!”
李望月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
“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想見我?”
李望月抬起另一隻手,手掌向上攤開,一張折了幾折的紙赫然出現。蘇縈懷一頓,明知故問:“什麼?”
李望月輕松掙脫被他桎梏的手,轉而握住他的,把紙強行塞進手心,合上,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縈懷怔怔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默然開啟紙條。
——我不想和你玩,以後你別來。
他似乎忽然對漢字十分陌生,短短的一句話,讀了好幾遍才理解。
是這樣嗎。
蘇縈懷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喉嚨發澀,眼睛快速地眨了幾下,臉上滑過一行溫熱的液體。
他下意識抬手拭去,手背被沾染上一片濕潤。
蘇縈懷發愣地看著手。
原來是他哭了嗎。
然後蘇縈懷控制不住地啜泣起來,他垂著頭,眼淚一滴接一滴地落在紙上,化開模糊了筆跡。
蘇縈懷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他午飯都沒吃,也不覺得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下午。
晚上爸媽回家開啟房間的門時,他的眼睛紅得和兔子眼似的,嚇得以為自家孩子被欺負了,結果一問是和朋友鬧矛盾了。
開學那天,蘇縈懷頂著兩顆核桃一樣的眼睛踏進校門,被班主任重點觀察了許久。
自那以後,蘇縈懷每個週末都會去福利院找李望月,在房門前小聲地詢問為什麼,但對方再也沒理過他。蘇縈懷等到李望月吃午飯出門,抓過他的手,他皺著眉掙開,像沒看到一樣側身而過。
後來,漸漸地,蘇縈懷不去了,也不曾與任何人提起。他彷彿從沒有來過福利院,所有記憶停留在那個夏天。
燦爛又熱烈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