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嫣也不會喜歡冰島。
冰島的天氣很糟糕,陳蕭燃穿著最厚的外衣,在飄著冰的海邊拍照,忽然發現,這樣的海面很像旺旺碎冰冰,她很想和紀清嫣說一說,卻想起自己是一個人來的。
她很平靜地坐著越野車去山頂看到了極光。
沒有想象中的美麗和震撼,只覺得悵然若失。
陳蕭燃又去非洲看了動物大遷徙。從這次開始,她的包裡攜帶了一隻紀清嫣留在a國的小玩偶,桑普兔。這只小兔子給了她一種精神上的陪伴,好像紀清嫣就在她身邊。
紀清嫣從來沒有聯系過她,她也沒有聯系過紀清嫣。兩人都像是賭氣一樣,逼迫對方從自己的生命中淡出。
至少陳蕭燃是在賭氣,自尊心作祟,她似乎特別幼稚地想要證明些什麼,離開紀清嫣她也能活得很好。她順利拿到學位,順利拿到實習offer,逐漸邁入了成年人的社會,這些都是她自己想要得到的。
陳蕭燃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個世界的孤兒想要獨立生活是一件很難的事,稍有差池就會墜落,她現在站在安全的岸上,望著茫茫的水面,忽然想要尋找紀清嫣。
現在再回頭去看她和紀清嫣在一起的那些時間,她們都太年輕了,紀清嫣總是強迫陳蕭燃陪伴在自己身邊,那種偏執的強迫,那種患得患失的壓抑,很令人不適,陳蕭燃不知道該怎麼和她溝通。由於不平等,兩人之間從未有過哪怕一次的開誠布公的談話,她們都年輕又敏感,自尊不允許她們把許多事放到臺面上聊開。
相隔十年,她沒想到紀清嫣會這樣傷痕累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和她想象中的場景完全不同。她對紀清嫣的情感也隨之變得混亂又複雜,她們從過去分開,各自經歷了一段沒有彼此的時光,也分別成為了遙遠而陌生的人。
“陳總監,我發現你最近很憂鬱啊。”
小助理這次和陳蕭燃一起出差,她們來的有些早,在酒店的休息室等著客戶。
陳蕭燃這段時間情緒真是肉眼可見的低落,她平時路過她身邊都要小心翼翼。
但其實陳蕭燃很少發脾氣,她似乎更擅長用冷暴力,這種方式比劈頭蓋臉一頓罵還要可怕。
“沒有啊,我挺好的。”
陳蕭燃自然是不願意承認。
她喜歡的女人一聲不響地跑了,這事兒沒法說。
小助理閑的無聊,拿起一旁雜志展示架上的傳單開始翻閱。有售樓處的傳單,還有餐廳的傳單,以及,陶藝課的宣傳冊。
她拿出這本冊子坐回到陳蕭燃對面,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進行翻閱。
“陳總監,你知道陶藝課嗎?就是在一個會旋轉的圓盤上玩泥巴,自己學會做盤子、碗、還有花瓶之類的。”
“我好像有點印象,就是人鬼情未了那個電影裡的情節嘛。”
“對對對,就是那個。你看這傳單上寫著,一期課程五千元,教室位於隱蔽的村寨,環境好,落地窗,每天都能看山,看樹,看溪流,哎,好心動。可惜我要上班。”
小助理失落地合上宣傳冊。
“你想報名啊?”
“有時間的話我肯定是想去的,遠離都市喧囂,在寧靜中尋找自我。”
小助理說著,站起身轉了個圈,把宣傳冊塞進陳蕭燃手裡。
“要我說,陳總監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你看看你每天熬夜工作,氣色都變差了。”
陳蕭燃拿過宣傳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又看了眼時間。很明顯,客戶已經遲到五分鐘了。
“你要是真想玩泥巴,南城應該有不少陶藝體驗店,下班直接去找一家不就行了,何必去這麼遠的地方。”
陳蕭燃看了一眼宣傳冊上的地點,瓷城。
這地方飛機不能直達,要到附近的省會城市換乘高鐵,到了之後還要打車去到工作室所在的村落。
“那怎麼能一樣呢,這種專案就得去山野村落體驗,每天白天捏泥巴,晚上吃頓土雞,吃香辣口水魚,想想都覺得美翻了。”
陳蕭燃笑著搖了搖頭。
她隨手把宣傳冊丟在一旁,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小助理又拿過宣傳冊,繼續翻閱。
照片中,陶藝教室看上去很是寬敞明亮,她又看了看往期的學生作品,直到會客室的門被推開,她和陳蕭燃馬上起身,進入到工作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