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擒月:“是,據說各派本屆新晉弟子裡都有奇才,羅永珍鎮仙首之徒桃靜崖,蟲門仙首的獨子苗鳳靈,杏林丹仙養女燕鳴鏑等人皆是百年難遇之才,一年後都要參加新秀大比,想必是要提前探探深淺的意思。”
這一屆各派皆有本家弟子,唯獨十四洲派,唯有那厲驚春的天分還算出眾,其餘者修行一途上不過泛泛之才,加之這些年式微,唯有三年前賀欺霜和祝楹殺進了前三甲,此後再無名次,難免被各家當成笑話輕看幾分。
祝寒枝道:“那此次進山便也讓新晉弟子跟著去吧,就當是磨煉一下。”
蘭齡走到門口,恰好聽見這麼一句,眼睛頓時亮了幾分。
只要拿到天悲草,蘭齡就可以擺脫天分的束縛,他本就有經驗,假以時日即便是超過首席劍修賀欺霜,也不過需要些時間。
倒時候仙門新秀大比好好發揮,一定能幫厲驚春拿到名額,讓厲驚春更進一步!
只要成為親傳弟子,蘭齡離仙首的目標也不遠了!
走出劍心臺,各自回房略作休整。
日落之後,蘭齡主動去邀厲驚春一道練劍。
厲驚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蘭齡都以為他要拒絕了,誰知厲驚春點頭,答應了。
厲驚春一邊練,時不時便掃一眼蘭齡,始終猜不明白蘭齡的目的是什麼。
但厲驚春不得不承認,雖然蘭齡近乎無底線的維護讓他忌憚,但在劍心臺時,蘭齡的話的確讓他産生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眷戀之感。
那種從未有過的,被人無條件維護、偏愛、保護的感覺像詭異的藤蔓一樣將他四肢化得毫無力量,最可怕的事,他發現自己幾乎無法控制地被這種感覺魅惑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厲驚春産生了從未有過的恐慌,好在練劍的專注將這種感覺沖淡了。
不知不覺又到了夜半,厲驚春照常收劍便走。
這一回蘭齡沒有像往常一樣目送他離開。
蘭齡道:“練完就回房對身體不好,一起泡冷泉吧。”
厲驚春下意識就要拒絕,但是蘭齡拉著他手腕,厲驚春不動聲色地握了握拳,還是跟他走了。
等到了冷泉,厲驚春才意識到自己上套了。
蘭齡顯然常來,三下五除二解了外袍,披了件鬆散透光的內袍便直接下了水。
作為劍修,師兄弟間一起泡個冷水是很常見的事,大家都是男子。
蘭齡也不覺得有多為難,在他心裡自己已經很守禮數了,穿著一件內袍,都不是坦誠相見,應當是很合理的。
厲驚春提著燈坐在泉邊。
冷泉水清澈見底,四周有亂石,幽靜無人聲,倒像一處私泉。
為了放鬆筋骨,蘭齡整個人沉入水中,泉水一直漫到鎖骨,內袍衣領寬松,被泉水打濕,不料輕飄飄地貼在面板上,勾畫出盈水般的面板和鎖骨。
攝人心魄。
厲驚春腦子裡就剩下這幾個大字,他閉了閉眼,忽然往蘭齡臉上合了一掌水,彷彿想用水把這副圖畫沖散。
蘭齡躲了一下,但太近了,水珠還是濺濕了他的發絲和臉頰。
蘭齡拉扯他的衣袍:“別潑我。冷泉要修行之後泡才最有效,耽誤久了功效變減退,你快些下來。”
厲驚春回過神,也只解開外袍,低頭,便見蘭齡正仰頭催促。
被打濕的發絲纏亂在頸側,臉上濺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大約是剛練過劍的緣故,他腮邊浮著一層薄紅,連同唇色也像熟透的梅子。
他仰著頭,隕星般灰色的眸子也隨著視線抬起。
不似尋常人眼睛那般明晰,在水中更染著朦朧。
厲驚春毫無防備地對上這景緻,渾身僵硬,生平頭一次感覺自己的身體可恥地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