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畫洛兄可以用粗狼毫白描線條,刀鋒需格外睥睨縱橫;而寒宮主要當心工筆,他整個人精細到不能增減,發絲稍亂一分氣場就有不同。
意識到自己又下意識往畫魂的方向想後,遊蘇把思緒收了一收。
他想:不管洛兄和寒宮主的性格究竟有怎樣的區別,可他們兩個都是為我好的。
他們都是好人。
——這句評價寒千嶺的話要是給陰半死聽到了,他能把遊小公子放進藥鼎裡燉了,什麼時候腦子清醒了什麼時候讓出來。
但遊蘇又不是陰半死的蛔蟲,哪知道對方的心思。因此,他只是敬佩地看著寒千嶺,輕聲道:“宮主,我想去前線。”
寒千嶺果然也不阻攔他。
“我會派人送你過去。在前線要注重的事宜尤其繁多,啟程前我也會請人來給公子講解。”
果然!寒宮主外冷內熱,是個妥帖萬分的好人!
遊蘇心裡又加重了這個印象。
好人寒千嶺帶著遊蘇走出烏七八糟的書房,步入陽光明媚的小院。然後彷彿“不經意”地想起一件事:“對了,遊公子,你還有沒有畫別的九江?”
遊蘇一愣:“有倒是有,我還剩一張,只是那張洛兄是他飲酒時的樣子,沒鐫刻刀意在裡頭,不能拿來對敵……”
寒千嶺聞言微微一笑。
“這沒有關系。”要是九江的畫都被放出來當做攻擊手段,那他寒千嶺是做什麼吃的。
遊蘇大方慣了,聽寒千嶺有這個意思,當下就取出那捲紅綢纏緊的畫軸遞給他。
他看寒千嶺珍視萬分地一寸寸撫摸過畫軸背後裝裱的紙張,溫柔如同摩挲洛九江的眉眼,不知怎地就有點無端臉紅。福至心靈之下,遊蘇結結巴巴地說明道:“像這類‘逸情’畫魂,所費氣力不多,宮主是可以再封回去的。”
寒千嶺的笑意就更深了些。
“多謝遊公子,你想何時啟程?”
一提到這個話題,遊蘇的目光就堅定了些。他毫不猶豫道:“越快越好。”
……
於是三天之後,遊蘇被送往與玄武界正拉鋸開戰的某個世界。
他身份畢竟非同一般,因此護送他的修士直接按照寒千嶺的吩咐,把他徑直送到主帥麾下。
而這位來都來了就順便管管的主帥上下端詳了遊蘇一番,便緩緩眯起了眼睛,神色很是不善。
“遊家小子,我知道你。”
枕霜流陰滲滲地說道:“你是九江的好朋友,怎麼過來這裡?”
遊蘇誠實地回答道:“是寒宮主派人送過我來。”
枕霜流的面色登時就更陰沉了些。
“狼子野心!我早就知道!果然,果然,他就容不得人到這個地步?”
“誒?什麼?不是的!”
“好了,”從來說一不二的靈蛇界主獨斷專行地一揮手,“你不用說了——白練,把人待下去安頓好吧。”
“可是……”可是寒宮主沒有容不得人,而且我要上戰場的!
遊蘇無辜地睜大了眼睛,被一個笑眯眯的白衣男人軟中帶硬地拉走了。
但是他總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像有什麼誤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