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很有趣。就像是這玉壺的性質恰好與廣玉釀的另一重特性相對。
傳言中無論飲者酒量如何,廣玉釀只要三小杯,就能讓人必醉無疑。
此時兩人身邊都已經壘起小堆酒壇,對彼此的酒量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要說少許酒液就能令自己醉態橫生,沉淵還真有點不信。
他沉淵雖號為黑蛟,然而龍氣已生,假以時日就能出角成龍。便是現在,他本體也身長千米,威風堂堂,化作人類只是變了個模樣,又不是舍棄了自己的原型。要說三杯薄酒能讓千米黑蛟醉倒,無異笑談。
“我不會醉。”沉淵篤定地說。他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以昭自己堅定的決心。
“恰好,我也不信。”洛九江笑道。
既然他們兩個都非常自信,洛九江對廣玉釀就更是躍躍欲試。他在桌子上排開六個杯子,依次斟滿酒液。反正兩人都沒把“三杯必倒”的傳言當真,現下連喝三杯,就權作彼此玩鬧。
沉淵先端起一杯,一口悶盡了,閉目仔細感受舌尖滋味,半晌才吐出一口帶著酒氣的長息。他用眼神無聲道:好酒。
說完,沉淵就把剩下的兩杯都飲下,把三個杯子摞在一塊。喝了這些酒到底讓他興奮起來,往常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如今竟然也哈哈一笑:“我不醉。”
——對他來說,這種表現已經算是沉淵式話癆了。
洛九江見此,亦不甘示弱,也把自己的三杯依次喝光,一亮杯底:“我也未醉。”
沉淵看了看杯底,又看了看洛九江,微微一笑。
他面上竟然帶了一種近乎高深莫測的表情。
沉淵帶著一臉的深不可測站起來,臉上還維持著那個勢在必得的微笑。他腳步平穩,姿容高傲。在兩人互相凝視對方片刻後,沉淵終於緩緩開口:“你發現了?”
洛九江:“……對。”
“我不醉。”太淵負手而立,表情冷靜而鎮定:“我只是有點暈……”
說完這話,他猛然伸手拍了案幾一下。長桌不經他一掌,化作粉末,他本人亦身子一歪,跌坐在一蓬紛紛揚揚的木屑之間,目光流露出極困惑的迷茫。
他分明不是要拍碎桌子,而是醉的站不穩想找東西扶持罷了,不想卻沒有把握好力道,倒讓洛九江看了笑話。
洛九江卻沒有笑,他的表情與剛剛宣佈自己沒醉的沉淵一樣冷靜。他掛著山海一般肅然的表情正襟危坐,在吹開揚到他鼻子上的木屑後,洛九江從容的公佈了一個決定。
“這樣吧,千嶺。你哭一個,我給你摘顆月亮。”
沉淵茫然的看了看洛九江,低語道:“月亮?你要月亮作甚?”
洛九江唔了一聲,陷入了深沉而嚴肅的思索。
片刻之後,思索結束。
“我不知道。不過摘下月亮送給千嶺後,我就應該知道了。”
……這話槽點十足,從頭到尾都根本就沒有任何邏輯!
然而沉淵竟然被說服了!
“你說得對。”他醉醺醺的笑了笑,一晃身就又化作了那條霸氣十足的黑蛟。小小帳子內容不下他龐大的身軀,於是他硬是一伸脖子把帳篷頂出了兩個大窟窿。
在不耐煩地把箍在身上的帳篷撕碎以後,沉淵打了個酒嗝,氣息吹走一塊岩石,他醉眼朦朧的垂下頭對洛九江笑道:“來我背上,我們去摘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