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莫怪我說話太過直白,姑娘,你遠道而來把九江的訊息告知於我,我很感激,但不知你是否可有什麼證明?”不等封雪因話裡的不信任而感到被冒犯,寒千嶺就黯然道:“我或許防備太過,可這些日子拿他的訊息來騙我的人,已經太多了。”
被他這一通連消帶打,封雪茫茫然地順從了他的話,她認真地想了想:“我知道,你曾送給過他一支只能在空間亂流裡被聽到的歌。”
寒千嶺寬大袖口中的手掌驟然一緊!
然而在面上,他仍然是溫柔、隨和、不動聲色的,就連說話時的語調都被他刻意地放緩:“確實如此。這支歌九江有唱給你聽嗎?”
封雪點了點頭,憑記憶裡的旋律哼了那支小調兩句,隨即不好意思道:“你剛剛都看出了我這具身體的身份,異種語我也是懂一些的……所以這首歌的歌詞,我翻譯給過九江聽。”
聽到這個訊息,哪怕是以寒千嶺的定力,都不由得呼吸一窒。
他早就手握重權,隨便一句話能夠決定一個勢力的存留,關乎百千萬人的生死,可此時此刻,他連問一句:“那九江是怎麼回應的?”都不如以往流暢。
近鄉情怯,不過如此。
封雪對寒千嶺的微妙變化並無察覺,她只是按部就班地敘述道:“然後九江說,他也喜歡你。”
“他對我們誇過你很多。”
“在死地的石洞裡,在偶爾幾次天氣冷得特別厲害的時候,他就會對我們提起你。”
寒千嶺閉了閉眼。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封雪訝異地發現,這個秀美少年的雙眼原本深沉而幽靜,可眼下卻彷彿盛滿了兩弘輕盈的月光。
寒千嶺對著封雪微笑,如果說他一開始的笑容只是客套,在封雪提到洛九江後變得真心了些,那他現在的笑容就堪稱真誠:“還未請教姑娘姓名——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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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就是九江的千嶺。封雪篤信地想著:人非常好,之前覺得他很混蛋一定都是錯覺。
在簡單地給他提供了一些九江的訊息後,這位素來以冷淡聞名的深雪宮主變得非常的熱情,也非常的養眼“更好看了。”小刃說。),他毫無異義地答應了封雪關於“打聽斷水脈的情報”、“為小刃搜尋可以使她恢複的草藥”、“實時關注著縉雲連環界和饕餮主動靜”的一切請求。
不但如此,當他聽聞洛九江在離開時打算前往青龍界的訊息時,他更是幹脆對封雪和小刃提出了共同前往聖地的邀請。
“我的隊伍裡還有四個名額。”寒千嶺彬彬有禮地說:“是的,無論我請誰都可以。方才被淘汰的那些,無論我要哪個加入,他們都會歡天喜地的答應。但九江還是看到你們會更高興。”
“也不止是為了九江,聖地中的天材地寶不知凡幾,我想這位封刃姑娘也許會有所需要?”
“請不用擔心,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說到這裡時,這位面目上還未褪去少年感的深雪宮主彎了彎眼睛,他睫毛漆黑而長,直如鴉羽般濃密動人,當他露出這樣的笑容時,素來清冽的容顏美得近乎妖豔,“這世上沒有人比我對聖地更熟了。”
在獲得封雪的一個點頭後,他們當天就透過傳送離開,幾乎像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封雪親眼看著寒千嶺是怎麼隨便點了兩個人頭當做朱雀出使,又怎麼先斬後奏,直接以朱雀主的名義給青龍界發了一封拜訪帖。
“朱雀的印我能模仿出來,沒問題的,只需臨走前交代一句,剩下的程式會有人替我們補好。”
封雪:“……”這似乎不是你能不能模仿出朱雀印的問題。
——話說你為什麼這麼熟練,膽子這麼大啊!
在封雪提醒他玄武使者還留在朱雀界,這樣是否有失妥當時,寒千嶺“嗯?”了一聲,像是才想起那個中午時還跟他很聊的開的怒子來。
“他們都是小節,不重要。”寒千嶺漫不經心道:“玄武使知道去青龍界的路,不會丟。”
“你身為使者,直接扔下人就跑了,那個玄武使豈不是又要氣炸肺了?”
寒千嶺美麗的笑容在此時顯得有些冷淡:“那是他的事情,他也有很多種反應可供選擇。而我只有唯一的選擇,那就是立刻去找九江。”
雖然只見面了不到一個下午,但封雪已經對寒千嶺印象極好。她甚至替他擔憂道:“如果朱雀生氣,或許會取消你作為使者的資格,還會剝奪你掌管北地的權利……”
“你這樣說就本末倒置了。”寒千嶺溫和地提醒封雪道:“我成為北地之主,我贏來進入聖地的資格,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找到九江而已,不關乎半點我自身的需求。”
“我想見他。”寒千嶺近乎喟嘆道:“迫不及待,比魚索求水更甚。”
……
一夜之間,這只隊伍經歷了六次跨界傳送。封雪之前在朱雀界從南到東,再由東往北,最後從北地折轉中央鳳凰宮足足折騰了一個月,加起來卻還不如這一夜更累。
“戀愛裡的男人真可怕。”封雪由衷地贊美道:“達芬奇要能早點發現你們,就不會說世上沒有永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