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殘倒是乖乖等在石碑外沒有離開,但是把他帶入山洞後發生的事情還是有點麻煩。
洛九江和封雪並排坐著, 表情麻木地圍觀小刃一見謝春殘就拔出劍來, 在山洞中與他一前一後追刺圍堵, 山洞本就不大,被這兩人施展開來, 一時好不熱鬧。
謝春殘應對小刃顯然還遊刃有餘,他一時惡趣味上來,並不還手, 只是左閃右躲, 同時還笑著朝封雪討公道:“這算什麼待客之道, 你也不管管你這好妹妹?我建議你把她眼睛蒙上,不然接下來一定有得鬧。”
封雪冷冷道:“那就先讓她追夠再聊。”
“謝兄。”洛九江無奈地嘆了口氣, 要是謝春殘每次來拜訪封雪姐妹都是這幅欠打的笑容, 他就理解了他們三人為何會不對付, “怎麼能讓小刃姑娘把眼睛蒙上?謝兄你只要套個頭套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啊。”
謝春殘:“……”他怒道, “你究竟是哪一邊的?”
“謝兄快別說話了。”洛九江看了一眼雙目已經被激出隱隱紅色的小刃,忙覷個空當把謝春殘拽到身邊, 反扯過皮裘蒙頭蓋臉地把謝春殘遮上, 順手塞給他一根半灰不白的植物根莖, “莫惹事啊, 吃東西, 吃東西。”
這一番半鬧半笑的插曲過後,山洞中的氣氛鬆快了不少。封雪把小刃叫到身邊,再三安撫要她別管謝春殘。而洛九江則在扯了幾次也沒搶回自己那件皮裘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穿著單衣打了個寒戰。
封雪一隻手臂遞給小刃,任她在懷中抱著,另一隻則已指代筆,在雪上簡單畫了個層層疊疊的圖案:“這就是縉雲連環界的大致界圖。”
洛九江凝神看去,只見地上的一個滿圓像洋蔥般被連續包了三層,在這層疊之中,外面的那一層必然將裡面一層完全裹住,只有最初的滿圓露出一個極小的部分。
彷彿一個球被套了幾層袋子,看上去古怪的很。
“整個連環界是粘連在一起的四個世界,位於最中間的縉雲界靈氣最為充足,由界主親自把守。”封雪伸手在滿圓唯一未被包裹住的空當處點了點,“這裡,就是與其他大世界往來的驛傳陣……也是整個縉雲連環界唯一能與外界往來的通道。”
謝春殘一改此前的尋釁之意,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來:“我記得我當初被送進這片死地時,不算進來的那一次,一晚連過三次界膜,這才到了地方。”
“對。因為此方世界的形態特殊,進出都只有這一條路。”
“整個連環界由四個世界粘連而成,最中間這個是縉雲界,其次是縉空界,再次是縉地界,最後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死地。”
封雪講到這裡,拍了拍手上的雪痕,長吐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死氣沉沉的倦怠:“這四個世界簡直像是大袋子套著小袋子,縉空界位於縉雲界和縉地界的包圍之間,沒有一條能夠外逃的通道,而縉地界又被縉空界和這片死地夾在中間,同樣叫人插翅難逃。在整串連環界中,縉雲界是唯一有和其他世界相連通道的‘袋口’,這片死地就是毫無希望的‘袋底’。”
謝春江緩緩擰起了眉頭,看著地上那副簡陋構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著一塊燙手山芋:“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想出去,還要連續穿過三方世界,摸到縉雲界唯一的驛傳出口,然後突破重重把守才能逃走?”
“我的意思是,我不覺得有人能從縉雲界逃得出去。”山洞中光線暗淡,封雪的大半面孔在陰影遮蔽之下,笑容極其譏諷冷淡,“要是能跑我早跑了,做什麼拼死拼活地從縉雲界跑到這片鬼地方,眼睜睜地看自己成為一個瘋子?縉雲核心世界完全在那老變態的神識籠罩之下,他做界主多年,就是那驛傳陣法上多落了一粒灰塵,他都能察覺不對。有陣法啟動的功夫足夠他殺我們一百次。”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謝春殘有點煩躁地敲了敲自己的落羽弓,他側頭一看,洛九江正在沉思,小刃正把頭埋在封雪手臂上裝死,而唯一在考慮出逃計劃的他還正在被封雪全方位連消帶打。
“要真左右都是死,不如強闖出去算了。”謝春殘故意道,“反正無論死在哪個世界,都比這片死地好得多。上面的那幾個世界總不會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簡直像個養蠱的壇子。”
封雪嘶啞地呵呵笑出聲來,眉目在這一刻看起來竟有些悽厲之意:“你知道這鬼地方為什麼是這個樣子?這是包著整個連環界的最後一層大袋子,嚴嚴實實地兜著所有血腥氣和惡意。縉雲界有那老變態能好到哪裡去……不怕告訴你,他就喜歡像你這樣沒有腦子就要直接往外跑的年輕人,比人參還補,人家恨不得一天活嚼十幾根。”
“好極。”謝春殘長眉一挑,顯然也是被封雪這既半死不活,又冷嘲熱諷的態度搓出火來,“你……”
怪不得他們兩人明明都知道對方和此地其他禽獸不同,但還是一南一北不加往來。原來是天生氣場不和,一見面就難免有些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