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室 沉默地對視了片刻,兩人……
沉默地對視了片刻, 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提她暈倒的事。
莊玉蘭反應過來後慢慢放開自己抓住的那隻手,卻在剛放開的那一瞬間被對方抓住。
她沒有反抗,借力想起身。隨後就感覺自己的腰被一隻有力的手攬住, 尹燁澤就這樣單手把她扶了起來, 直到坐起身時莊玉蘭還有點懵。
雖然已經清醒過來, 但她總感覺頭腦還是昏沉一片,彷彿隨時有可能進入下一次的昏迷, 這是她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就像這件事沒有發生一樣,看著身旁的人, 莊玉蘭強行裝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樣子問他:“現在幾點了。”
尹燁澤連手錶都沒看, 卻清楚地知道現在的時間,平靜地告訴她:“五點四十, 快天亮了。”
也許是一晚上沒睡, 莊玉蘭聽出他的聲音此時帶著些許倦意。
她微微皺眉, 伸手去摸他的臉:“先休息一下好嗎?”
尹燁澤只是看向她,眸色在黑暗裡更加幽深。
從昨晚到現在, 她昏睡了八個小時,在這八個小時裡,尹燁澤一直在床邊看著她。
在死寂的房間裡, 看著她蒼白的臉,沒有呼吸起伏的胸膛, 單薄的身軀和即使一直被他捂住也仍然冰冷的手。
沉默地看了一會兒, 尹燁澤很突然地想到了另一個同樣安靜的夜晚。
那天他提前結束會議回家,但車開到院裡時只見漆黑一片,玉蘭樹前的房間窗簾緊閉。
也許因為是剛移植不久,明明已經是開花的季節,那棵玉蘭樹仍然固執地不肯開花, 就這樣孤零零地佇立在黑夜裡。
以往車剛開進院門就能看見一個亮著燈的房間,雖然不是特意等他,但比起之前空無一人的房子,這一點不算溫馨的燈光總是能讓它看起來更像一個家。
運氣好的時候進門就能隨機重新整理出現在不同地點的莊玉蘭,躺在沙發上睡著的莊玉蘭,趴在桌上睡著的莊玉蘭,開啟冰箱覓食的莊玉蘭。
每一次她看見他回來都會像受驚的動物般跑回房間,他總覺得莊玉蘭就像那棵固執的樹,不肯為他開花,哪怕是一朵。
那晚沒看見燈光時他心裡隱隱有種預感,這個預感在回到書房時得到印證。看著桌上留下的檔案,他依然很冷靜。
玉蘭樹不肯開花怎麼辦,他當時的想法是,要催促它快快開花。
她連一個談判的機會都不給他,這讓他有點苦惱。對一件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覺不算很好,他要盡快拿回屬於他的主動權。
於是他獨自驅車到了她的樓下,但看見的仍是緊閉的窗簾,給她發了訊息,沒回。打了電話也沒接。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的煩躁。
他在車裡等了她一晚上,仍然沒有看到她回來。
他的耐心有限,讓助理查了她最近的行蹤,發現她剛面試成功了一家公司,是她之前告訴他很喜歡的崗位。
想了一下,他覺得不對勁,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魯莽舉動,上樓撬鎖。
門開啟後,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她擺放在陽臺上的綠植,應該是是剛買的,盆裡的泥土還帶著潮濕。
他很清楚,玉蘭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即使時不時會有挫折摧毀她看似柔弱的花瓣,她仍能堅韌不拔地向上生長。
在家裡擺放了新的綠植,找到了新的工作,意味著她已經有了開始新生活的勇氣。那她一定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躲他而下落不明,於是他第一時間報了警。
理智讓他清醒過來,那點微不足道的怒氣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很陌生的感受,恐懼。
那個夜晚只是一個開端,從那之後,失而複得,得而複失,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對這件事最初的預判。
等清醒過來,他發現固執的不是那棵不願意開花的玉蘭樹,而是自己。
玉蘭樹是一棵堅韌的樹,如果有足夠安全的環境,豐沛的水分,充足的陽光和適宜的溫度,它自會開得爛漫。
如果沒有,它也會自己尋找生機,艱難求生。
所以玉蘭樹不肯開花怎麼辦,他現在的想法是,要用心澆灌,再耐心等待。
但現在的玉蘭,還能給他這個機會嗎?
極力維持的平靜還是被他的沉默打破,莊玉蘭在看見他的一瞬間莫名覺得心髒刺痛。
勉強笑了一下,她安撫般開口:“這沒有什麼的,很正常的。而且我一直想再體驗一下睡覺的感覺......”
一直以來,吃了最多苦的人是她,最該被安慰的是她,最有理由埋怨的人是她,但她卻一直扮演著的那個安撫別人的角色。
尹燁澤再也不想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那樣的笑容在他看來很刺眼。於是他把她攬入懷裡,低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