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誤打誤撞勘破了一場兇殺案,但本就寶貴的時間也就此丟失幾天。楊昶總覺得自己愧對他們兩人的信任。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莊玉蘭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安慰道:“沒關系的,至少我們現在透過這個例子可以知道是真的能活過來的對吧。”
楊昶抬眼看她,聲音裡帶著歉意:“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
及時打斷他,莊玉蘭有點不解地問:“你是在幫我,為什麼還要跟我道歉。”
楊昶知道再這樣愧疚下去只會讓莊玉蘭也因此感到難過,所以適可而止地閉了嘴。
直到回到房間尹燁澤都很沉默,莊玉蘭以為他是累了,於是回去之後很自覺地到床上躺好,沒有跟他說話。
但和往常不一樣,他洗完澡沒有坐到桌前工作,而是走出門。
外面天已經快亮了,不知道他現在出門有什麼事,莊玉蘭有些疑惑地朝門口的方向望去。
只是門被關著,她看不到什麼。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
但還沒來得及把手碰到門把就看見從外面走進來的尹燁澤。兩人站在狹窄的門口對視,都有些懵。
還沒等莊玉蘭開口問,尹燁澤率先開口:“出去接了個電話。”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就被他瞞過去了。但莊玉蘭向來細致,雖然聞不到味道,但她知道尹燁澤一定是出去抽煙了。
從他們做鄰居的時候她就知道尹燁澤壓力一大就開始抽煙。至於為什麼會有壓力,莊玉蘭猜測可能是因為他之前的人生中很少有什麼做不到的事,現在卻在這件事上碰壁,所以會有些煩躁,又或者是因為季沅的事折騰了快一整夜很疲憊。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因為要幫她,想到這裡。莊玉蘭轉身走到床前,背對著他慢慢開口。
“你知道嗎?在十幾天前,我剛變成這樣的時候。我沒有想過要回來找誰。當時的我就一個人坐在河邊等死。”
“但是現在,我的朋友們每天都在關心我,幫我打探訊息,你和楊昶每天為了我的事奔走。”
“我從孤零零的一個人到現在被你們包圍,對我來說這樣已經夠了。”
“很多事情不能強求,你們都已經盡力了。就算最後沒有活過來,我以後到了那邊也可以很驕傲地說,我是在家人和朋友的包圍下度過了最後的時光。”
“大家都為我努力過了,只是差一點運氣。”
“所以你不要再……”
毫無預料的,莊玉蘭的嘴突然被一隻手捂住。與此同時,她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沒說完的話也就此中斷。
她想說到這一步已經很幸運了,她不想再看見任何人為了她而感到有愧疚和不安,也不要看著他們每天像重症晚期的病人家屬一樣一邊承受著壓力一邊還要想方設法不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但這些話最終都被淹沒在一個懷抱中。
寂靜無聲的夜晚,尹燁澤略微低頭湊近她的側頸,聲音壓得很低。
“不要再說這種話,不會有那一天。”
“一定不會。”
尹燁澤太過高大,此刻被他從身後緊緊抱著,莊玉蘭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包裹住。
但她並沒有感到被壓制的恐懼,反而莫名有一種安全感。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之前沒有一點預料的懷抱,她心裡難以控制地湧起一瞬的悲哀,輕輕蹙眉閉上眼睛。
她可以做到輕易地安慰別人,也試著一次又一次地說服自己,但此刻那個熟悉又無力的想法再次浮現。
為什麼偏偏是她。
她想不明白,莊玉蘭的一生,難道只值得一個潦草結尾。
她有點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