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鶯倒是沒他想得那麼深遠,而是當這個時刻,她竟然升起了個念頭,之前的篤定也動搖起來:難道那封信應驗了?若雞湯有毒,示警給她的人又是誰呢?可一想想卻又覺得不通,春巧親手做的湯,怎麼可能會毒死人呢?想了又想,左走右走總是死衚衕,頓時頭痛不已。
剛才來不及收斂驚疑的情緒,過了這一時半晌的,馮佟氏也穩定下來了。眉頭緊得恰到好處,眼睛裡帶著合適的疑問,她焦急地問著身旁之人:“老爺,這是何人所寫,到底是真的假的,有人要害李氏麼?能是誰呢?”
馮元嗤笑一聲,馮佟氏的舉動又讓他增加了懷疑。從前她對綠鶯的厭惡還沒擺到明面上,可自從生產後,因為一根人參,她被他數落了一頭一臉,從那以後,不管是背後還是當面,她是從未對綠鶯有過好臉色,這時候不幸災樂禍就不錯了,還能滿腦門子關切?
他移過眼神,指了指春巧:“你去把那盛湯的碗拿來。”
春巧猛點頭,高興地抬手抹了把眼睛,竄起來就要拔腿跑,她記得那盅裡還有些湯底,拿來驗驗就能證明姨娘清白了。
誰知,一道突兀的女聲響起,馮佟氏防備地瞥了她一眼,攔道:“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做手腳啊。奶孃,你去。”
馮佟氏別的不行,就是有一個本事,總能讓他失了面子。馮元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也沒多說甚麼,但此時沒查清楚,馮佟氏的人也不可信,他掃了眼宋嬤嬤,又瞅了瞅心腹小廝:“德冒。”
德冒點點頭,快步去往玲瓏院。馮佟氏咬了咬唇,瞪了一眼他那背影,又鄙夷地掃著綠鶯,咕噥地哼了一聲:“殺人兇手!”
不多時,湯盅便被捧了來,可遺憾的是,春巧低估了冬日的炭火,那淺薄的一層湯底早就被吹乾了,裡頭乾乾淨淨地哪還能驗毒。
僵持著局面也不是個事兒,馮佟氏道:“老爺,還是請仵作罷。”
仵作驗屍,開膛破肚,一查便知。在場之人無一不承認,如今貌似也就這一個法子了。馮元也在猶豫,姑且不說那雞湯是否有毒,又是否乃馮佟氏的手筆,總得看一下劉氏肚裡到底吃過什麼,又是哪道吃食要了她的命。
暗忖須臾,馮元並沒立馬答應。天色也晚了,掃了眼餘下眾人,他目光陰晴不定,面上卻還算穩當:“明兒再說,晚了,都歇了罷。將巧慧送回莘桂院,德冒,派幾個人守好了,別讓她跑出來,也別讓她死了。”
話是陰森森的,他此時看著巧慧的眼神,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陰沉了,巧慧忍不住打了個抖,心中陡生出些絕望來。
“至於李氏,”馮元望著綠鶯,沉聲道:“先關去柴房,由德冒你親自把守。”
他這話一落地,眾人有喜有憂,神色各異。綠鶯一直不擔心,她又沒害過人,就算沒有包青天,隨便來個縣令老爺斷案,她就不信了,還能把沒罪的定為有罪了?可當聽見馮元說要關她進柴房後,她仍是免不了有點委屈,眼睛辣辣的,強忍著才能不讓眼淚滑下來。
馮佟氏嘴巴扯了扯,朝她投了個意味深長的笑。而一直若有所思的王姨娘,此時更是將眉頭夾得死緊,望著她,眼裡滿是愁緒。
春巧急得直轉圈,不住給綠鶯打眼色:姨娘啊,求求老爺罷,求他別關你啊,你沒殺人。最後,見姨娘無動於衷,這才跪地,抱著馮元的小腿,不住哭求:“雞湯是奴婢做的,老爺關奴婢罷,別關姨娘,她怕黑的。還有老鼠,老鼠會咬人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春巧的錯覺,她竟看見老爺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之後雖然對著她緊緊攀附的爪子,眉眼間有著不耐煩,但也沒像往日一樣當頭就給來上一腳,而是讓德冒扒拉開她,這才大步往外頭走去。
綠鶯不禁猜測,他應該去的是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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