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鶯將所知的都告訴他二人後,被道謝著出了房門。
豎耳聽著漸輕的腳步聲,馬紹一個旋身奔到門前,輕聲開了一道門縫,眯眼望去,見那大肚婦人確實走遠,繼而下樓後,才朝對門的護衛點點頭,關緊了房門回到祁雲身旁。
“主子,這女人說得話可信麼?”
祁雲未答,靜靜把玩著手中茶盞,旋轉、輕磕、倒扣,心裡也如此一般顛簸翻覆。馬紹越來越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主子可別再感情用事了啊。正要張嘴相勸,忽然聽到面前之人開口:“先到山東再說。”
還甚麼山東啊,差事固然重要,可沒命了不是白圖意麼,竹籃打水啊。馬紹臉一突突,正要搶白,又聽祁雲接著道:“一般大夫估計沒這能耐,況且誰知此地有沒有眼目。我記得舅舅早年有位摯友,醫術高超,請他探一探這藥,便能有個定論了。”
“三殿下英明!”馬紹一喜,笑著道。
天上的雲永遠在飄動,世間的人也不會一成不變,即便你一直停留在原點,卻控制不了他人漸漸烏黑的心。籲出口胸間濁氣,祁雲握緊雙拳,終於下定決心:“藺長真在御醫院盤踞多年,你記住,今後,那裡,不可盡信。”
回房後的綠鶯,一直沉浸在喜悅中。做了善事,心內止不住地充實豐滿。憑她一個小女子的微薄之力,竟能挽回一條性命,何等榮耀。
可當夜裡躺在床上,一片安靜之下,屋內黑黢黢的,桌椅櫃面一個個彷彿是暗藏的人影,外頭蛐蛐的唧唧叫聲,也揮退不了她心中漸次浮起的恐懼。綠鶯忽然後怕起來。
一切她都不瞭解,就去插手相告,顯而易見,那公子一定得罪了人,她壞了別人的事,會不會有人來報復?那公子平白無故,怎麼會在胸前受傷,還是劍傷。一般的大戶人家,誰會帶幾十個揮大刀的護衛,便是馮府,能拿得了劍的,估麼也不超十人,四品官員家尚且如此,那這公子家,又是何方神聖?
後背一片涼,被冷汗打溼,她定定望著房門,深怕一眨眼,便會有人破門而入,擎著大刀向她砍下。渾渾噩噩到天亮,綠鶯聽著鳥兒嘰喳聲,太陽暖洋洋籠罩世間,卻又不那麼怕了,救都救了,話也收不回來,便釋懷了。
一早,那貴公子一行人便離開客棧,綠鶯想了想,抓起那塊玉佩去了就近的當鋪。為表謝意,昨兒那公子將一塊玉佩交到她手上,她百般推辭都沒用,無奈地接了過來。這東西不像銀兩或擺件,貼身之物她一個女子倒不便收留。
誰想,那當鋪掌櫃的轉了轉綠豆眼,笑得狡黠:“這玉的水頭兒不好,棉絮一團一團的,下頭還雕了名諱,有主的東西本就不值錢。還有這中間的雕鏤,雕啥不好,龍啊鳳啊鷹啊,再不濟是個大雁也行啊,怎麼雕個鱉啊,這......這也太胡鬧了......這樣罷,五兩銀子,小娘子看可還使得?”
五兩?唬弄人麼?綠鶯一把將那原形玉佩奪回來,細細瞅上去——確實不剔透,霧氣盤旋,下方米粒大的地方刻了兩個小字,重山,想必是那公子的字了。還有......她止不住噗嗤一笑,這圖案確實滑稽,是個攤手攤腳抻著長脖子的烏龜,這小龜雖有趣,可也太另類了。
“雕龜,當然是長壽之意了,五兩銀子,掌櫃你欺負我小女子沒見過世面?”
“那六兩銀子?”
哼,將玉佩收起來,綠鶯頭也不回地出了當鋪,還是不賣了,五兩銀子對於她不算啥,可她不想便宜那無良奸商。
與單婆婆和劉伯用過早飯,三人繼續往汴京而去。
天黑時,歇在了離汴京不遠的一家客棧。睡一宿,明兒再趕上一晌午的路,便到京城了。
幾人正吃著晚飯,忽然大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這一路上牛啊驢子啊馬啊,蹄子聲嗷叫聲抽打聲,她都沒少聽,可不知為何,這一陣聲音卻讓她不禁心懸了起來。
未幾,一個護院裝扮的人當先往裡走來,綠鶯撇頭望去,霎時臉一白,那身衣裳是馮府家丁穿的!
心裡有了不詳的預感,她忍不住再往外一看,十幾人坐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當先的是德冒,再往前的是......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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