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鶯捧住她的頭,與她臉對著臉認真道:“咱們不管,這些都跟你無關,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呢。全都是為了救我,若是可以,我寧願是我跟他走。妹妹,你逃走罷,本就是他們理虧,諒他們也不會找你爹孃麻煩的,你逃罷。不管鴻毛還是泰山,你要知道,人只能活一次!”
草原上,缺醫少藥,中原人習慣了溫和水土,去了那裡自是不如那些自幼長在草原的人身強體壯,故而,古往今來,被掉包的和親公主數不勝數,上至皇帝,下至百姓,誰不曉得去了中原以外的蠻夷之地,便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沒用的,逃不了,明兒便動身了,我也不想逃。”
搖搖頭,菱兒替綠鶯抹著眼淚,安慰道:“姐姐你莫要難過自責,我不想因為自己,而讓邊境生靈塗炭,我小小的玉菱兒承載不起那樣的罪過。我要走了,我若還在世上一日,一定想法子給你報平安,咱們飛鴿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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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想到甚麼,有些惋惜:“不過,估麼他們那裡也沒有鴿子,都讓大鵬吃了罷。總之,我若還在這世上一日,我一定會為姐姐祈福,你在南方要好好的啊,你的孩子也要好好的啊......”
這只是個十三的小丫頭啊,卻要擔負起這麼多,綠鶯哆嗦著咬緊牙,辛酸,愧疚,百般滋味難言。
她抱緊她最親愛的妹妹,淚如雨下。
昨日,今年羥姜國來送供的使者即將返族,一早上了早朝,皇上說了些歡送和希望永世締結和平盟約的場面話後,竟從裡頭走出來一人,慷慨軒昂的氣勢,果然不是凡人,經使臣介紹,眾人才知,這是王子!來時不曾出現在使者隊伍中,走時又詐了個屍,滿朝都蒙登了,這唱的哪出啊。
沒想到,最後,又請求聯姻。那沒問題啊,皇上心道,朕女兒多啊,為了國泰民安,嫁!你要哪個?
金枝玉葉的公主,隨便選,瞧上已婚的都行,拆了送你!不要?哦,那可能是嫌脾氣不好,這也難怪,所有駙馬自從成親了,臉上再沒有過笑模樣,好幾個都搶著去投胎了。
王子,草原上的人嘛,馬背上的民族,整日不是馴烈馬就是拿鞭子抽牛抽羊,脾氣也不能好,自是要找溫柔的。沒問題,端莊賢惠的宗女,選罷,嫡支旁支,八百支以外的,朕都能給你尋來,就算刨祖墳也得滿足你。
還不要?那你倒是想要啥樣的呢?
翌日,待馮元上奏後,皇上與百官才明白過來,人家是早相中好了,卻是個窮苦人家的小民女,家裡賣麻團的。行啊,不管賣麻團還是麻椒還是麻醬,樂意娶誰娶誰。
皇上還是有些鬆口氣的,怎麼說嬌養玉養的女兒送去那大草原,白嫩嫩的兩片小臉蛋兒被風呲成紅燈籠,從此告別胭脂,他也是怪心疼的。
之後,他大筆一揮,將右僉都御史的遠房小姨子,說著好聽,其實就是偏房小妾的乾妹妹,一個賣麻團的貧女,封了個加侖公主的稱號,打包送去了大草原。
菱兒走時,綠鶯沒去送,出門的街道已被戒嚴,兵士護在兩邊,將踮腳翹望的百姓隔絕在身後。
十里長亭外,皇上攜著文武百官,將官道鋪滿,成就了一條錦繡路。菱兒掀開馬車車簾,眯眼回頭望去,又失望地縮回頭。沒有姐姐,沒有父母,一張張面對她的臉,全是位高權重的大官,笑得那麼喜慶那麼燦爛,平生頭一回,自己一個民女竟有如此殊榮,呵,可又與她有甚麼干係呢?
沙馬特望著她半晌,見她失落地似一隻斷翅的雄鷹,想了想,忽然抓住她的手,用生硬的漢話說道:“不許難過,沙馬特對阿拉丁神起誓,會一輩子待你好。”
“你若真對我好,就不應該這麼逼我。”菱兒使勁兒抽回手,歪身靠在車壁上,闔上眼不搭理他。
沙馬特惱怒地瞪了她一眼,扭了扭身子,咕噥一句:“不逼你跟我走,又哪有機會對你好?”
菱兒沒聽見,她只是在想,今後的日子會如何呢?今生可還有機會迴歸故土,給父母養老送終,與姐姐把酒話桑麻?
車轅滾動,帶著她駛向未知的遠方,屬於她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翌日,皇上突然下旨,命馮元留守京城,又指派了旁人接替他下江南監督大運河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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