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馮元對長子極為疼寵,花費千金從個突厥商人手裡得了只才下生幾月的突厥獅子貓,極為珍貴罕見,一黃一藍的鴛鴦眼,周身雪白。馮安得了這貓兒後,大為欣喜,因這貓兒愛玩咬馮佟氏的素白線團兒,馮安便給它起了個名兒,喚咬白。咬白漸大時,也不似旁的貓兒會抓人,反而十分乖巧溫和。你若抱得累了,給它個線團兒它便自個兒玩得歡,你若抱著,它便老實地往你身上窩窩蹭蹭,冬日裡抱在懷裡,那絨毛甚是熨帖暖和。
闔府上至主子下至小廝皆知小少爺最愛那咬白,白日走哪抱哪,夜裡同寢一屋。直到六歲上下,大姑娘馮嫻趁他午覺偷抱走咬白,回了自個兒屋裡逗著玩兒。馮安醒後遍尋不著愛貓,急地哇哇大哭,馮元便派下人四處找尋。到了大姑娘屋時,馮嫻將咬白藏到被子裡,自個兒也上了床。下人開了櫃子、掃了床底、尋了案下,瞧沒有,便去了旁處。
馮嫻暗自得意,將那咬白從被子裡掏出來後,才發現竟沒了氣。她驚駭不已,既怕么弟尋自個兒算賬,又怕爹孃打罵,暗忖一番後,便將咬白藏在衣衫裡,偷溜到角門處,趁下人不注意,憋足勁兒掄起胳膊,將死了的咬白扔出了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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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這廂沾沾自喜地回了屋,小少爺那廂還是一片雞飛狗跳,馮安哭得岔了氣,不住扯著孃的袖口搖著:“去外頭尋去外頭尋,咬白定是被拐子拐走了,嗚嗚......”
馮佟氏暗自點頭:“府裡找遍了都沒有,定是有那手腳不老實的下人拐去賣了。”
馮元便派了闔府丫頭婆子小廝粗僕各從大門、幾處角門出去沿街找尋。須臾功夫便傳來說找到小少爺的咬白了,可惜已是......面目全非了。
讓馮佟氏瞞著馮安,馮元皺眉跟著下人去了角門外。地上一片血肉模糊,間雜著雪白絨毛,咬白已是命喪車輪下了。他一陣唏噓,想著改日再尋一尋那突厥人,探問下還有沒有獅子貓了,只是不知那突厥人還在不在汴京了。
一轉身,不由怔住。馮安不知何時來了角門口,正手扶門框,眼裡含淚,咬著嘴呆呆望著咬白。
“莫瞧了,爹再給你去尋一隻來。”
馮安倔強地搖搖頭:“孩兒不要了,再不養貓兒了,爹讓下人將它厚葬罷。”說完也不理旁人,轉身走了。
背朝眾人,他小手攥成拳頭,握的死緊,心內一片火燒,小腿一通倒騰,到了馮嫻的屋子。
他也不理丫鬟問安,一腳踹開房門,蹭蹭蹭奔到馮嫻面前,抓住她胳膊使勁兒晃著,咬牙質問:“是不是你害死了咬白?”
“甚麼呀,你說甚麼呢?”馮嫻心虛,這時候哪能承認。
馮安耳尖,聽見她腕上叮叮作響聲。把她袖口往上一擼,赫然瞧見一實金鈴鐺,金燦燦直晃眼。
“就是你!還想狡辯,這鈴鐺是我親手掛在咬白脖子上的,是你害死了它!”
馮嫻被抓了現行,心突突直蹦,慌慌張張抵賴道:“我、我可沒摔死它,是它淘氣往外頭跑,定是翻、翻牆時才跌死的。”
穩了穩心神,她佯作氣憤道:“我就是想抱抱它,可它怕我,就跑了,這鈴鐺也是它自個兒掉的。因為這你就要怪到我頭上?可冤死我了!”
馮安一怔,總覺得這話不對勁兒,琢磨了須臾,總算開了竅兒:“哼,你自個兒承認了,咬白是你摔死的!我這就告訴爹孃去。”
瞧馮安一陣風跑走,馮嫻眨眨眼,這才想到方才弟弟可沒說咬白是怎麼死的,自個兒卻搶著不打自招了,她懊惱地直跺腳。
馮元夫妻兩個聽了馮安告的狀,雖不知真假,也還是來問了問。馮嫻委屈地抹著眼淚裝傻:“爹孃自小偏疼淵兒,孩兒從不敢嫉妒,姐弟互幫互愛才是天理。”頓了頓,她又轉向馮安道:“淵兒痛失愛貓,心裡難受,拿長姐出氣便出罷,姐姐不會怪你。”
瞧也問不出甚麼,這事也便罷了,只馮安那時暗忖:馮嫻,就你這狹隘歹毒的性子,將來有你好受的,咱們等著瞧!
呵呵,一晃過去八年,馮嫻的歹性從未改過,此時望著長姐的一身狼狽,馮安心裡笑笑,果然作惡自有天收,如今這不是報應了?
其實細說起來,她報應早來了。當年嫁進魏國公府,乃是高嫁,新婚夫婿是國公府嫡長孫,汴京的才子,誰不羨慕她命好?可才剛熱乎兩日,夫妻便生了齟齬,將國公府長孫院兒鬧了個雞飛狗跳。十六出嫁,如今二十了,成婚才四年,往孃家跑了不下二十回。他那姐夫也是個穩重的,倒黴娶了這麼個缺德玩意兒,他都替姐夫糟心。
“到底是何事啊,你倒是說呀!”馮佟氏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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