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母喜愛她,便一直豎耳主意著動靜。待聽到碗勺不時的磕碰聲,知她樂意吃,心裡歡喜,疼愛地拍拍她的手:“好吃罷?你呀,以後想吃就說,老身做給你吃。”
碗裡的熱氣瀰漫在前,綠鶯頓覺眼燙,這輩子心內從未感到這般熱乎過,可這熱乎為何也似煙花一般短暫呢?她抽了抽鼻子,抿嘴一笑,朝吳母脆生生地應道:“誒!”
回頭時瞧見吳清滿眼氤氳地望著她,裡頭藏著千般情意。是蜜糖,是包著毒衣的蜜糖,她想要,卻不敢要、不能要。那情彷彿千斤重,她無力承受,只能錯開眼,乾巴巴地攪著勺兒。
告辭時,吳清送她到門口。
她欲言又止:“吳公子......”
吳清皺眉打斷她:“莫要再公子公子地喚了,咱們既已相識何必見外,便喚我俊傾罷。”
綠鶯點點頭,臉一紅,磕磕巴巴道:“俊、俊傾。”
“誒!”吳清笑得喜滋滋。
日頭正足,他眉眼溫柔,聲似暖玉,綠鶯只覺“芝蘭玉樹”、“顏如舜華”之語皆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風姿。
她心內酸楚,連忙垂眸掩飾,盯著繡鞋,揚了揚聲問道:“下月便是鄉試了,你可溫習妥了?”
“娘都告訴你了?”吳清一怔,眼含苦澀,接著卻笑得雲淡風輕:“下回再考罷,須考近半月,我不放心娘,她這病亦不能拖,我還要擺攤子。”
綠鶯頓了頓,拿出張銀票:“這個給你。先給嬸子瞧病,到日子你便去考鄉試,去之前花點銀子僱個人來照看嬸子。”
吳清驚訝:“一百兩?”將銀票推給她,他使勁兒搖搖頭,“我不能要,無功不受祿。”
綠鶯一滯:“你怎麼這般迂腐啊!秋闈三年一回,你一輩子有幾個三年,三年復三年,就這麼回回虛度了?”她急地直跺腳,噘嘴抱怨道:“方才還說不讓我見外,你怎麼還外道上了。”
吳清緊抿著唇,固執地將手負到身後,不住地搖頭,就是不接那銀票。
綠鶯轉轉眼珠,暗忖須臾,大聲道:“哎呀,我這也不是白給你,我又不是散財童子,是借你的。”瞧他面露疑惑,她心裡一喜,仰著臉嬌蠻道:“你呢,落第便罷,這銀子慢慢還我。若及第了呢,做了大官,除卻這一百兩銀子,須再給我十兩利。”
瞧他神色似有鬆動,她連忙再接再厲,佯作不耐煩道:“哎呀呀,你這人怎麼這麼笨吶,你未及第,我沒甚損失。你若及第了呢,我逢人便可顯擺著‘我可認識大官,莫得罪我!’瞧瞧,多有面子啊!嘻嘻,想想便覺得威風呢。”
吳清眼裡含著淡淡地笑意,終是伸手將銀票接了過來,她這才喜笑顏開。
綠鶯一臉嬌憨,正揚著脖子望著他,雙頰暈紅,眼兒彎彎似月牙兒般,小女兒情意旖旎。
吳清寵溺地颳了下她的小瓊鼻,無奈道:“大官哪是這般容易便當得的?鄉試完了還有會試、殿試呢。”
綠鶯哪裡清楚科舉之事,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反正你得將我嬸子的病瞧好了,我還要吃嬸子團的圓子呢。”
這朵容貌嬌俏、內裡溫良的解語花哪能不引馮清甘付痴心。他大著膽子輕輕抓起她的手,溫柔地望著她:“那以後日日吃好不好?你放心,我知你家富貴,我必好好溫書,待出人頭地了去你家提親好不好?”
綠鶯一怔,呆呆地望著他。須臾,終狠了狠心一跺腳,再不看他希冀的目光,撇開他手往門外跑去。
一句隱隱約約的“不好!”順著風傳入吳清耳中,他望著晃晃悠悠漸行漸遠的轎子,先是失落一陣,後似想到甚麼,搖搖頭笑著闔上了大門。
我也忒孟浪了,人家姑娘哪能不羞,綠鶯,待我高中時定將你娶進門來,把你這朵嬌花呵護一生。
秋日的黃昏,風已然比晌午時大了些,掀動了轎簾,將綠鶯的淚吹散在了這桐花深巷中......
回府後,綠鶯一進門便聽春巧報說馮元來了,心一懸,匆忙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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