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們當中的一些人說起時尋,還說時尋長得像小白臉,多半平日裡就習慣依靠一張嘴在那些夫人小姐面前打轉,騙取她們歡心,不見得有什麼真本事,這次來到這裡,也應該為了能在這城中騙取什麼好處,就巧舌如簧。
可現在,他們都恨不得抽昨夜的自己幾耳光!
當下看時尋俊朗出塵的模樣,他們就只剩一種感覺,那就是頂級的修士就當如此。這般具有非同一般氣質的,才是擁有真本事的大人物。
時尋還好。
他以前是蜀山心劍仙,就不知被多少修士用灼灼目光看過,過慣了被人圍觀仰望的日子。
這城中的居民要怎麼看他,他全然不在乎,也能全然當他們不存在。
只是阿諾有些不習慣。
自那位頌神者到來,讓城中居民和他關系日漸疏遠後,他愈發習慣避開其他人,已不怎麼適應現在這樣被其他人用複雜的目光打量。
時尋便帶著他又回到三樓自己臥室中,繼續教授曲子。
兩人這一離開,倒讓其他不敢進酒館的居民都膽子大起來,紛紛湧進來,好奇地打聽著時尋和褚東齋的各種訊息。
這般鬧騰到了夜裡,酒館一樓的人都換了幾輪,現在還留下的都是和萊倫多他們關系最好的了。
時尋和阿諾在三樓吃過晚飯,時尋再考了考阿諾自己今天才剛教授過的一些知識,話鋒就是一轉。
“阿諾,你要不要到樓下和他們一起玩?”
阿諾怔了怔:“我……”
他手中紫竹豎笛不斷消失又出現,足以證明他內心何其糾結。
哪怕他和那些居民有過不開心,但自他父親離世後,他終究是全城人合力帶大的,他和他們肯定有感情。
盡管他也有很多不清楚的事情,但同樣猜得出,時尋來到後,其他人對他的誤解已經散去。
他又可以和過去一樣,繼續和大家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而不用再害怕,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出現,會不會讓其他人變得不快樂。尤其是一些婦女,見到他,竟然都會直接落淚。
他避開其他人,是不希望自己對上他們冷淡的態度難過,更是不希望自己的出現會影響他們的心情。
這座城足夠大、足夠空。
他又在這裡生活了太久,對大家的生活習性都瞭解得很,能最大限度地避開其他人。
可現在,他好像又可以回到其他人當中了。
“去吧。”時尋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以後這座城說不定還要你來守護。”
阿諾眼睛亮了亮:“我?我能守護這座城嗎?”
“當然。你是這城中潛力最大的孩子。如果你真的還放不下他們,那就現在回去和他們一起聊聊天,和他們吹一吹我今天教你的這曲子。如果你想吹萊倫多教你的那些也行。唯獨當初那位頌神者教你的曲子,你不能再吹了。”
阿諾使勁點點頭:“我記得的!時哥哥,我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去吧。”時尋拉起阿諾,又輕輕推了一把他,看著他出了房門。
而後,時尋隱身跟在阿諾身後,看著阿諾怎麼快步到了一樓和二樓間的樓梯,聽著樓下的喧囂,又擦了擦眼角的濕潤,才終於走下去,來到人群中。
有的人和阿諾道歉,有的人道歉的話語沒那麼好說出口。
阿諾挨個和他們擁抱,漸漸地變成很多人抱成一團。
越來越多的笑聲傳出。
阿諾又一次跳到了酒館的臺上,不過這次臺下的人多了不少。
他吹起了豎笛,用的是萊倫多送給他的那支,吹的也是萊倫多教他的曲子。
那些都是久在這城中流傳的小調。
酒館裡的氣氛越來越好。
也陸陸續續有人來。
隱身的時尋看到這場景,欣慰一笑,這才前往教堂。
主教和褚東齋已經在那兒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