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因陣法失靈被迫擱淺的飛舟再度啟程,比之前多了不少的客人。
那些人死裡逃生,不願再待在柳城,爭先恐後地搭乘了飛舟,想要前往他處。
陣法啟動,四周雲浪翻湧,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託著飛舟往更高處。
低頭一看,柳城逐漸縮小,最終化作了一個小黑點,徹底消失不見。
江離站在圍欄邊上,清風拂頰而過,帶來一股濕潤的氣息。
葉景閑還在喋喋不休:“阿離,你看——”他指向了北側,“那裡就是太忘宗了。”
太忘宗在北境的最北端。
此時望去,可見一座山峰屹立。
山峰負雪,像是一柄長劍從雲端落下,直直插入山川之中。隔著朦朧的雲霧,依舊能感覺到一股淩冽的冷意。
葉景閑:“那是我師祖所在的望舒峰。”他左右一看,壓低了聲音,“我師祖不近人情,就連我們都沒見到過好臉色,你千萬別被他嚇到了。”
江離輕輕“啊”了一聲。
葉景閑:“反正等回了宗門,我師祖就回望舒峰了,到時你也遇不著,不用太過於擔心。”
江離欲言又止。
葉景閑還以為他是被嚇到了,安撫道:“你若是實在害怕,就離得遠些,實在不行,就來找我。”
江離瞪圓了眼睛,忍不住又往後面看了一眼。
葉景閑奇怪:“怎麼了?”
一邊說,他一邊回頭看,在看到那襲白衣後,他頓時渾身僵硬,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步。
“師、師祖。”可憐被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您、您……怎麼來了?”
也不知沈霽雲聽到了多少,目光一瞥,讓人恍如置身於寒冬臘月之中。
他言簡意賅:“過來。”
葉景閑的雙腿像是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支支吾吾:“師祖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沈霽雲見他沒有反應,淡淡地掀起眼皮,像是在說: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葉景閑一個哆嗦,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埋頭跟了上去。
跟著一同進了門,還什麼都沒看清,就是一道劍光迎面而來。
葉景閑下意識拔劍相擋,“叮”得一聲,震得虎口一陣劇痛,差點連劍都握不住了。
還好他一咬牙,生生接下了這一招。若是真的將劍脫手,他這個太忘宗首席弟子也就別當了。
這一招的餘威未散,又是一劍直來,如同疾風驟雨,打的葉景閑招架不能。
他狼狽逃竄,哪裡還有眾人面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好不容易捱到劍光停下,葉景閑已是氣喘籲籲,連站都站不穩了,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
沈霽雲淡然收手,就連劍刃都未曾出鞘,冷冷道:“心不靜,手不穩,在外多日,竟如此懈怠。”
葉景閑強撐著站了起來,冷汗如雨下,啞聲道:“弟子知錯了,日後必定加倍勤勉,不讓師祖失望。”
沈霽雲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葉景閑咬緊牙根,一手撐地,硬生生地站了起來。他不顧渾身痠痛,直接握住劍柄。
年少意氣,眼中滿是不服輸。
……
沈霽雲立於簷廊下,身後響起了一聲悶哼,然後就是一陣利落的破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