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在公司住了五年的褚祚祈被叫回了家。在聽到自己九十歲的太奶奶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喊“你要是再不回來就等著給我下葬吧”的時候，褚祚祈才想起來自己確實很久都沒回過家了。
九十老太的聲音還在響個不停，褚祚祈卻無視了她，去問身邊的彭助：“我是不是很久沒回去過了？”
彭助帶著職業假笑，走程式一樣地開啟手上的資料夾看了一眼，說：“據記載，褚總您上次回家是在六年前。”
“哦，那是挺久的。”褚祚祈頷首，並沒有結束通話電話。
褚太奶奶還在吼著：“褚祚祈，聽見沒有？我管你在外邊幹什麼工作賺什麼錢，你今天晚上要是不回來不出現在我跟前，我就死給你看！”
“知道了。”褚祚祈回答，“您小心身體，我會回去的。”說罷他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卻仍在託著下巴作思考狀。
彭助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今晚，回家？”
“嗯。”褚祚祈嘆了口氣，認真地和彭助做著分析，“她肯定是特別想見我才特地打了電話用這種語氣催我回去，如果我不回去她可能會找到辦公室來。她都九十了，跑一趟多麻煩。”
“是。”彭助喜笑顏開，就像是電視劇裡即將喊“擺駕xx宮”的小太監。
冬儲資本的上班時間是非常人性化的朝九晚五，但作為老闆的褚祚祈沒有人性，直接無視了這個規定住在了辦公室，雖然他並沒有要求過員工跟著他一起加班，但總有一些人主動追隨著上司的步伐。
下午五點時，彭助主動提醒了褚祚祈要回家看太奶奶，褚祚祈還愣了一下，小聲感嘆了一句“這就下班了啊，好不習慣啊”。
彭助生怕他反悔，直接開始趕褚祚祈出辦公室：“走吧褚總，咱們走大門，從大家眼前走過，告訴大家您下班了，這樣您不就不是核動力驢了嗎？褚總你說是吧？”
褚祚祈腳步一頓，彭助還以為他意識到了什麼，一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褚祚祈只是點點頭，附和了一句“有道理”。
辦公區，大部分的員工都還沒有下班，陪著褚總加班到六點已經成了冬儲不成文的規定，老員工們表忠心，新員工們不敢忤逆老員工。
彭助走在最前邊為褚總開著路，大喊：“褚總下班了，褚總下班了，褚總說各位也別太累了，到點就下班吧，回去陪陪家人。”
褚祚祈跟在彭助後邊，突然感覺應該給彭助配個麥克風，中學英語老師講課的那種。
一顆顆迷茫的腦袋從工位上抬起，大大小小的眼睛裡滿是震驚和疑惑，他們看看彭助，又看看褚祚祈，最後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有些為了證明不是夢還扇了自己一巴掌。
“核，核動力驢停機了？”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角落響起，在這個落針可聞的辦公室格外地清晰。話都說完了，肇事者才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褚祚祈只是輕輕皺了眉頭，不像是生氣：“不要管我叫驢子，你或許可以叫我核動力馬？或者核動力牛？總之不要是驢子。就這樣，散會。”
褚總毅然地向門外走去，留下一辦公室的人大眼瞪小眼，彭助又強調了一次“大家抓緊時間”後才匆匆去追褚祚祈。
在回家的路上，褚祚祈又沒忍住和某個被投資人開了個短會，如果不是彭助提醒他馬上要到了他還要跟對面探討一下新能源未來的發展。
結束通話視訊會議後，褚祚祈看了眼窗外，那是一副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就好像統統只在夢裡出現過。
彭助把人送到門口，下車後褚祚祈才想起來問：“你也這麼久沒回過家了？”
彭助理尷尬地撓著後腦勺：“其實也就兩三個月，我沒有褚總你那麼拼。說實話，褚總，你是我見過最喜歡工作的人。”
“嗯，那你也抓緊時間回家吧，明早記得來接我。”褚祚祈扶著車窗，說道，“還有，世界上存在喜歡工作的人，你不可能因為它就否認他的存在。工作比高爾夫、游泳和馬術帶給我的快感高多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在工作相當於你看明星雜志，一樣能獲得快樂。”
作別了興高采烈的彭助，褚祚祈雙手插著兜進了房子，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依舊熟悉又陌生，他有關於這裡的記憶，但它們躺在大腦的最深處，積了灰，變得朦朧混亂，需要他把它們拾起，再擦幹淨。
“小，小少爺？”原本正在擦花瓶的幫傭陳媽瞪大了眼睛，“好，好久不見？”
褚祚祈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在回家這件事上的失誤：“嗯，好久不見，請幫我收拾一下房間，我今晚住在家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