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逃避的追問再次趕來,女孩卻覺得異常疲憊,只想休息一會兒。但攔在面前的,還有最後一件事……
盡遠哥哥中的毒……該怎麼辦?她看著懷中垂垂將死的少年,即便知道他最終會平安得救,但此刻……又怎能拋下不管!
“要再看下去嗎?”未能成功引起彌幽的憤怒情緒,歐德文很有幾分失望,板著臉往前一指,“這巨蛇如此罕見,身上的毒,只怕也是變異種類吧?你當時才多大,八歲?呵呵,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幫他解的毒呢……”
虛影環繞的回憶通道再次顯現。彌幽看著那片金光,忽然腦海中念頭一閃,顯出一張同樣金色耀眼的,溫柔的臉……尤諾哥哥。
“我大概……知道了。”她瞳中分明綻著紫芒,卻渾然不知,手一抄,竟將比她高出一倍的少年捧了起來,目不斜視,大步往前!
一步之後,地驟換。
金光頃刻散盡,顯露在眼前的卻是一片霧霾霾的沙地。烈日當空,沙塵滾滾,風中灼熱的氣息簡直燙得人鼻尖發麻。
沙漠?彌幽本以為會出現在阿斯克爾領的花都,卻不想竟差之千里,居然到了遠在西國邊境的大沙漠!
“喲,這兒可真夠熱的……”血紋女子方才也沒出聲阻止,此刻又從她身後冒了出來,搖著羽毛扇,笑得彷彿從未有過芥蒂,“怎麼到這兒來了?難道這裡還藏著什麼隱居的高人?”
她話音未落,就聽遠處爆炸聲接連響起,黑煙伴著硫磺的燻味立刻充斥了整個空間。
“這裡是……戰場!?”歐德文血紅的眼瞳突然放大,唇角都快咧到了耳邊,“太棒了!鮮血、憎恨、哀嚎,啊……新鮮靈魂的氣息,我簡直愛死這味道。”
戰場?經她這一提醒,彌幽立刻想到了八年前那場戛然而止的西北戰爭,難道眼前這一幕,就是當年的戰爭再現?
不同於歐德文莫名其妙的興奮,女孩對於戰爭有種然的厭惡。她根本不想多看,下意識低頭,卻發現懷中少年早已消失,轉身想要尋找,畫面又是突兀一變。
她身處之地像是個軍帳。頭上是略顯粗糙的牛皮頂,昏黃吊燈直垂到鋪了保暖墊的木架床邊,銀白月光灑在前方,再遠些,就被陰沉霧氣全掩住了。
這片夜晚的沙漠不聞蟲鳴鳥叫,偶爾有枯草隨著風滾過,也能砸出幾聲輕響,靜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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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她毫無困難地捕捉到了身後斷續發出的微弱喘息。
回頭一看,少年盡遠正躺在床上,抓著毛毯,眉頭緊皺,睡得極不安穩。他面頰上的黑斑看著倒像是好了些,卻依舊牢牢盤踞著大半張臉,不肯輕易放棄。
這又是在哪兒?她想問問那個似乎藏了不少秘密的潛意識,卻發現連歐德文也不見了蹤影,不知是否因自己對她的忽視生了氣。
正迷茫間,就聽腳步聲徐徐從砂石上敲過,一個紫衫身影挑開帳簾,立到燈光下。那人手持一杆紅木菸斗,長長紫發直垂到腰間,面龐清俊,眉宇間又不怒自威——不是大祭司雲軒還能是誰?
雲軒哥哥!彌幽一看清來人,心頭頓時一鬆。原來盡遠哥哥是被雲軒哥哥所救……見到這位幾乎無所不能的長輩,似乎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了。
雖在夢境回憶中,她還是習慣性地想要湊過去打招呼,卻發覺對這身體頃刻間失了控制。
雲軒也沒走上前,只靠在門邊高高的木架旁,面色異樣凝重。他先朝床上病中的少年瞄了一眼,用力吸了口煙,吐著菸圈對彌幽吩咐道:“你明跟我回去。”
回去?女孩茫然不解。回去哪裡?書屋嗎?可是,盡遠哥哥的毒還沒解呢!
她此刻不出話,卻聽見年幼的自己已冷冷駁回:“不去。”
“胡鬧!”祭司眉頭一皺,拿菸斗指著盡遠斥道,“他私下帶你離京,已是大罪過,你再不回去,難道要惹得皇帝親自派人緝拿嗎!”
皇帝?緝拿?光聽這兩個詞,彌幽便知這亂子絕不了,但又不明其因,只能靜靜等待“自己”的回答。
“呵呵……他若是派人來,那再好不過。”女孩的語調平靜到毫無波瀾,出的話卻叫人心生寒意,“來多少……我就殺多少。”
隨著紫色神光從女孩手中亮起,火一般濃烈的恨意席捲過腦海,彌幽幾乎都能感到那灼燙的傷痛,不由心驚:殺?殺誰?為什麼要殺?一個八歲的年幼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出如此狠話!
對面的雲軒也像是被這切膚恨意所觸動,悶聲頓了許久,才輕輕一嘆:“你不該這話,不管怎樣,他畢竟……是你父親。”
父親!?彌幽腦袋一蒙:難道我真是位公主?雲軒哥哥絕不會錯的,所以,我真的是……彌幽·歐德文?
雷聲轟然炸響,這片常年乾旱的沙漠似乎正在醞釀一場暴雨,狂亂的風霎時將帳簾拍得噼啪亂響。
帳篷內的畫面彷彿凝滯,再也沒人話,只有盡遠弱弱的喘息聲時而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腳步聲緩緩傳來,一個高瘦的白影於雷霆閃動間鑽了進來,那頭金燦燦的捲髮竟讓帳中都添了幾分光明。
來人看著二十五六歲,提著個便攜藥劑箱,一身雪白的醫師長袍,胸口紋著阿斯克爾族的金羊頭徽記。他的面容和尤諾很有幾分相似,同樣俊秀不凡,只是少零溫柔感,多了幾分嚴肅。
他一進帳,目光直朝床上的少年掃去,聽著那虛弱呼吸,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樑的金色眼鏡:“怎麼,還沒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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