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偶遇阿黃和彌幽之後,一連過了好久,界海都沒能在書屋再次看見那抹淺紫色的身影,彷彿那晚的相遇只是場意外。他雖然對那股突如其來的親近感有些詫異,倒也沒有多加細想,依舊是三點一線過著平靜又有規律的生活。
這傍晚,界海目送著書屋中唯一剩下的客人消失在大門前,又順便理了理包間,便靠在吧檯邊無聊地拋著他的寶貝金幣。此時的陽光依舊熾烈,書屋中彷彿只有白黑夜兩個色調,從不見光線的淺淡挪移。
少年盯著窗沿晃眼的光亮一陣出神,他甚至覺得那就像是巨型燈泡發出的金光般,永遠只在開與關之間踏步。和暖的室溫讓人昏昏欲睡,他想著想著不由打了個哈欠,便收好金幣趴到桌面上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
半夢半醒間,界海似乎又回到了那詭異的相逢場景,紫發紫瞳的少女那空洞死寂的目光不知為何總讓他一陣失神,甚至會從心底浮起一種想要探尋的渴望。“彌幽……”少年不自覺地喃喃著她的名字,忽然間,他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怪異的尖細聲音,渾身一顫醒覺過來。
他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又側耳聽了片刻,那怪聲卻忽然消失了,一如上次詭異的情形。不過這回少年可是有了經驗,他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樓梯口,隨意瞄了瞄就朝樓上大聲喊道:“阿黃先生,是你嗎?”
界海在原地靜等片刻不見回應,略一猶豫又喊了句“彌幽姐?”,他繼續幹等了十幾秒,便輕咳一聲緩步走上樓。
二樓的花園還是如往常一般寧靜,界海轉頭左右望了望,又順著石路繞了一圈,不出所料地沒見著人影。“每次都這麼神神秘秘……”他有些無奈地嘀咕了一句,忽然記起店長的叮囑“不要走進水晶牆裡!”,恍然間突發奇想。
“水晶牆……難道彌幽姐是從水晶牆裡變出來的?”界海失笑地搖搖頭,覺得實在不著調。他看看那幽深的圓屋入口,幾步走上前,扶著門框朝裡打量。
暗房裡面此刻也空無一人,界海環顧四周,目光越過黃燈閃閃的蘑菇屋,定定投在房間中央那散發璀璨銀光的水晶牆上。“看著還真挺詭異……也許裡面真的有其他通道吧……”他望著那神秘高牆有些出神,亂七八糟地一陣猜想。
正在這時,又一陣幻覺似的呢喃聲從水晶牆中飄過來,界海不由一怔,只覺那聲音莫名地誘惑,引得他全身都有些酥麻了。他呆立原地漸漸腦中一片空白,等到醒轉時才發現,自己竟已走進了水晶牆內。
這突發怪事驚得界海寒毛直豎,他下意識想往外跑,卻腳下一軟,跌坐在霖上。“真是見鬼了……”少年只覺彷彿被什麼力量壓制住了,手腳痠軟,難以動彈。他強撐起雙肘慌亂地掃視四周,神經緊繃,額上都顯出了細細汗水。
忽然,從他身後又傳來了那縹緲低語,界海勉強轉頭看去,只見離他一米開外的地上刻著個金色五芒星紋,上面不斷浮起點點熒光,彷彿某種神秘的儀式法術。隨著那古怪聲音的淺淺吟唱,熒光在空中越聚越多匯成個光圈,最後一陣耀眼金光閃過,地上突兀地躺著一本破舊硬皮書。
這怪書出現的瞬間,四周迴盪的呢喃聲也突然消失,界海頓時像是掙脫了束縛,渾身的力氣又回到了體內。他支撐著身體站起來警惕張望,這晶壁圍繞的空間內重又是死寂一片,除了那本被召喚出的舊書,一切都和原先沒什麼區別。
“這水晶牆也太詭異了……難怪店長不讓我進來……”少年心有餘悸地回頭瞥了眼那地上的舊書,忽然心中莫名一動,不由自主地上前將書撿起看了看。
那殘破書皮上用金線畫了幾個大不一的圓圈,周圍還寫著稀奇古怪的字元,正中間是個空空的沙漏。書側有個古舊的青銅卡扣,銅面上滿是細裂紋。
少年皺著眉頭撥開卡扣翻了翻,泛黃的書頁上卻什麼也沒有寫。他不死心地快速將書搜了個遍,整本書裡連個標點符號都找不見,只得奇怪地將書合上了。
“空白書……這星紋應該是個傳送陣吧……難道書屋的圖書都是從裡面傳出來的?”界海正盯著這來歷不明的書直納悶,忽然從樓下傳來蛋蛋尖銳的喊聲:“入侵者!入侵者!”這聲音尖得都有些走調,顯出無比急迫。
界海也不知什麼事惹得傢伙如此暴躁,他顧不得多想,把怪書往腋下一夾,便迅速跑出了石屋。他順著樓梯幾步躥進大廳,就見蛋蛋正圍著一名少年不斷轉圈,那對灰藍水晶眼都變成了鮮紅色。傢伙拼命伸出四條細細的機械手臂,想要夠到少年高舉的右手,界海詫異地發現蛋蛋頭上那根白羽正被少年捏在了手心。
“入侵者!入侵者!”傢伙驚慌的尖叫聲讓界海眉頭緊皺,心生不滿。他可從沒見過有這般做派的客人,也太不拿禮貌當回事了吧?界海飛跑上前想要將羽毛奪過來,卻不料被那少年先一步發現,左手閃電般甩出將界海推翻在地,那本舊書也隨之落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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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搶?”這少年出手傷人卻不以為意,他歪頭朝界海瞥了一眼,得意地露出個邪笑,“瞧你這幅弱雞樣,敢跟我動手?”
界海被他那怪力一推,向後蹬蹬踏了六七步才坐倒在地,只覺胸口發疼。他揉著胸膛站起身,一陣咳嗽不出話,只能瞪眼打量起這一臉欠揍模樣的少年客人。
他看上去也有十八九歲,穿著件鬆垮垮的米色襯衣,皮帶從衣襬下露出一半歪扣在腰間,褲角一股腦地塞進了黑色長筒靴。他左肩搭著一件藍色外套,領口上還掛了副墨鏡,全身上下都透著股痞痞的氣息。
這貌似不良少年的男子有一頭灰藍的短髮,平時大概疏於打理,還留著幾簇亂毛在頭頂高高翹著。他的五官稍稍緊湊,長長丹鳳眼翹得很是邪氣,咧開的嘴角還露出兩顆尖尖虎牙。
“喂!話啊!”藍髮少年等了半也沒人搭茬很是無趣,他瞄瞄身旁焦躁不安的傀儡,隨手將羽毛一扔對界海嚷道,“你們這什麼店啊?來了半也沒人招呼,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界海看著這存心找茬的客人一陣胸悶,他深深吸了口氣提醒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後,少年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冷漠敷衍道:“這位客人,本店是自助式服務,想看書請隨意,想點餐的話……”他望著那撿回了羽毛正飛速向他衝來的傀儡,伸手一攬將它護在了身後:“非常抱歉,恐怕您已經沒有機會了。”
藍髮少年挑了挑眉,嗤笑著緩緩上前,他背朝陽光站定,影子正好穿過那地上的舊書投映在界海身上。“膽子還挺大……”他嬉笑著瞄了瞄那破書,彎腰將它撿起掂拎,“我賽科爾去過這麼多家餐廳,頭一次見到你這樣招待客饒……”
名為賽科爾的少年笑得邪氣,言語中更滿是威脅。但界海從來吃軟不吃硬,他冷眼看著藍髮少年那副混黑道的樣子,正待反唇相譏,就見賽科爾輕笑一聲,忽然將書朝他扔了過來。界海條件反射地歪過頭躲避,舊書擦著他的肩頭朝後飛去,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那書飛得極快,眼見著就要撞上木梯,卻又被一隻有力的手穩穩抓在了掌心,緊跟著是一聲淡淡嘲諷。
“真威風……不如送你回幼兒園顯擺顯擺?”這聲音很是低沉又充滿磁性,界海驚訝地回頭看去,木梯上正緩緩走下一名軍裝男子。